“有什麼好解釋的?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從現在開始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果然吸血鬼是最善於撒謊的生物了,不是嗎?看來摩根先生的評價也不無道理!我現在就去找摩根,告訴他一切,告訴他這都是你們帶來的!”戴納狠狠地說,理智的堤壩決口了,長久以來壓抑在胸中的怨氣如同洪水般奔湧而出。
“你會毀了一切的,你這樣做只會把我們兩個人都推向深淵——”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我覺得這是我有生以來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你會毀了我所有的計劃!”
“當然,這正是我想要做的!”
“你根本不知道你要做什麼!”維爾莉特聲嘶力竭地喊道,蓋過了戴納的聲音,“我沒有把所有的計劃都告訴你就是因為我擔心你會退出!我沒有把握!我的計劃風險很大,但真的是唯一的辦法了!”眼睛血紅看上去有點瘋狂,“聽我解釋,我把所有的計劃都告訴你!”維爾莉特聲音低下來,似乎快要崩潰了。
“最好快點,我對你的信任已經耗盡了,耐心也快了,”戴納冷漠地說,仍然舉著魔杖。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找到我叔叔,摩根不可能找到他,我也不能,”維爾莉特低聲說,“但是他卻可以輕易地找到我。我想做的只是把他引出來,然後最好能引到摩根那裡,因為摩根也在追捕咱們。”
“那為什麼要隱瞞這些?你的理由最好站得住腳!”
“我沒有任何把握,而且我覺得你不會支援這個計劃,可你是我最後的盟友,我知道我不應該把你拖進來,但是我不能承擔你退出的風險。兩方的人都在找咱們,但是任何一方人率先找到我們後果都不堪設想, ”維爾莉特打了個寒噤,“必須要同時,摩根必須見到兇手才會相信我們的話,而我們必須依賴摩根才能打敗他。這時候我們不能分裂,你明白嗎?”維爾莉特懇求地看著戴納。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你害怕我退出就隱瞞一切?”戴納舉著魔杖後退兩步,“你把信任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讓我以為你胸有成竹?這是盟友嗎?”戴納聲音有點痛苦。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吸血鬼是不團結的生物,因為你永遠也無法判斷他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永遠也無法知道他到底是和盤托出還是有所保留,沒有信任也就沒有團結。自己決定完全信任的盟友卻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幹不可告人的事情。遭到背叛的感覺竟然不是憤怒,不是痛恨,而是失望,是對前途、對盟友徹底的失望。戴納忽然想起了他和奈斯特吵架那天,奈斯特臉上露出的古怪表情。他突然覺得奈斯特的一切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自己做出的事情本來就不可原諒。
“請別這樣,求求你,請別這樣,”維爾莉特往前走了兩步,懇求道說:“我已經都告訴你了,相信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還有什麼我不知道?”
“在禁林裡的可能不只我叔叔一個,我曾經檢查過奧羅拉和另外那個女孩脖子上的傷口,不是同一個人留下的,至少有兩個吸血鬼,一個是我叔叔,另一個我不知道。”
“又是一個壞訊息,”戴納嘟噥著,魔杖無力地垂下了,“還有什麼?你最好一次性說完。”
“還有就是關於我叔叔的,他是吸血鬼,但是我不確定他有沒有拿到魔杖,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用巫師的魔法。因為奧羅拉和第一個被發現的女孩身上的魔杖都不見了。”
“也沒準是她忘記帶了。”
“希望如此。我覺得我叔叔來這裡的目的不只一個,他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一直希望擴大吸血鬼的勢力。但是吸血鬼勢力擴大有兩個很大的侷限,第一是魔法,我們有自己的法術,但是我們的法術侷限性很大,只有在日落之後,日出之前才有效,一見到陽光一切都消散了;第二是陽光,魔法部嚴格控制每個吸血鬼魔藥的劑量,魔藥配方也是最高機密,他們一直都希望拿到魔藥來擴大自己的活動的範圍,”維爾莉特急促地說,“但是這些都是我的推測,我也不知道是否正確。只是我想到的就這麼多了。”
戴納靠著樹幹坐下,揪著自己的頭發,他覺得局面有點超出自己的控制能力了。
“而且我們還有時間限制,是不是?”戴納無力地說。
維爾莉特閉上眼睛點點頭。
“那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維爾莉特鬆了一口氣,他總算相信了自己,說:“從最後一頓晚餐算起,最長能維持十三天。我不知道你上次從摩根那裡領到血是什麼時候。”
“如果到時候還沒有吸到血會怎麼樣?”
“死,”維爾莉特咬著嘴唇說,“我曾經見過一個被關在教堂地下室吸不到血燒心而死的吸血鬼,他哀嚎了三天最後變成了一團黑色的灰燼。”
“看來……我離死期只剩下七天了,”戴納故作輕松地說,扔下魔杖,索性向後仰面躺在了地上。
天空微藍,露出冬天的太陽。如果七天之內再找不到兇手回到城堡,這陽光,他就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