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場瘋狂的賭博一樣,一代又一代。成王敗寇。只是勝利的成果太豐厚了,財富,地,位,權勢…貪婪是吸血鬼的第二本性,所以即使一批一批地被屠殺,還是有一批一批的新力量沖上去。吸血鬼世界每隔幾個世紀就會大換血,有時候可能還會因為新君不夠強大,在幾十年內頻繁更替,那麼就會元氣大傷。時間上和人類戰爭,王朝更替的時間驚人得一致。唯一的不同就是人類一個王朝需要一個家族依靠血脈代代相傳,而我們一個王朝只有一位君主。最長的一位堅持了將近八個世紀,那是我們最繁盛的年代。他沒有收養繼子,但最後還是被自己的兄弟取代了。
“我的家族就是在王朝戰爭中的失敗者。而且還屬於重要的核心階層,是新君競爭物件最得力的助手。所以被打壓屠殺得最厲害,我的繼父已經死了,繼母在逃亡。我投靠巫師,只是因為我沒有別的地方去了, ”維爾莉特輕描淡寫地說,只是神色黯然。
“那麼你的叔叔?”
“其實所謂的家族都沒有血緣關系,只是為了利益而結成的同盟,共同控制一片地域。他曾經和我繼父交好,同屬一個家族,後來在擁立的物件方面發生嚴重的分歧。那段歷史我不清楚,反正結果是徹底斷交,家族破裂,他們分別投入不同的陣營。事實上我叔叔站在了正確的陣營中,而我們失敗了,下場……”維爾莉特幹笑一聲,沒說什麼,“我知道他在找我,趕盡殺絕。所以我不敢離開這裡,離開就會死。我本來以為躲在這裡就會安全,後來卻發現他竟然找到了這裡。開始很害怕,之後也想明白了,我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城堡,早晚有一天學校也會開始懷疑我,我就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了。與其一輩子提心吊膽東躲西藏,倒不如面對現實主動出擊,不要等到窮途末路再做打算。”維爾莉特目光一冷,變得堅毅而決絕。
戴納聽得目瞪口呆,簡直像是天方夜譚,就在巫師、麻瓜生存的同一個空間裡,還容納著一個平行的吸血鬼的世界。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平行世界?人魚?妖精?每一個種族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間,不能因為你不瞭解,就想當然地認為它們不存在。有些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複雜,有些卻複雜得超過他的承受能力了。戴納晃晃腦袋,這一切都給他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不想理會吸血鬼的王朝更替之類的麻煩事,他想要做的只有一件,找到那個罪魁禍首,最好能把他交給摩根,這樣才能證明他的清白。
“那你打算怎麼做?”戴納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說。
“找,”維爾莉特簡潔地說,“我們追蹤同類的氣息自有一套方法,這是摩根做不到的。他也不承認這個森林裡有其他的吸血鬼存在,他的目標只是找到失蹤的女孩,現在大概還多了一項:逮捕咱們。”維爾莉特自嘲地說。
“所以?我們要跟蹤他的氣味?”戴納覺得有點頭暈,他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條警犬。
“不是氣味!”維爾莉特翻了個白眼,“是氣息!”
戴納沒覺得兩者有多大不同之處,反正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一絲淡淡的藍色,然後漸漸擴大到天空。晨曦透過禁林密密的樹梢滲透進來,戴納才意識到他們聊了一整個晚上。倦意湧上來。
“咱們能不能先休息一會兒在去找兇手?”戴納打了個哈欠,只覺得眼睛發澀。
“當然,”維爾莉特奇怪地看了戴納一眼,就彷彿這是顯而易見的,“誰白天去找吸血鬼?沒有魔法部的魔藥,白天任何吸血鬼都是無法活動的。所以摩根無論如何是找不到兇手的。天快亮了,我困了,”維爾莉特懶懶地說,“一直都是晚上睡覺,睡眠質量太差了。”
戴納熄滅了篝火。維爾莉特撲稜稜一翻身,戴納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看到維爾莉特把自己倒掛在了樹上。
“你一定要這樣睡覺嗎?我看著頭暈。”
“除非你給我找一張床或者一副棺材出來,”維爾莉特不以為意地說,“我寧死也不睡在泥地上。日安。”她說,把頭也裹進了黑色的蝙蝠翼裡,似乎睡著了。
戴納鬱悶地看著維爾莉特奇異的睡姿,很多吸血鬼習以為常的事情他都一無所知,自然他也不會把自己掛起來睡覺。
“真的不會腦充血嗎……”戴納自言自語著,他清理了地上的枯葉,找了一塊相對平坦幹燥的地方躺下。心想,不過這樣的睡姿倒是也有好處,至少不用躺在又硬又冷的地面上了,還散發著一股落葉的黴味。盡管白天不像夜裡那麼寒冷,但是也不那麼好受的。戴納很慶幸自己穿了一件比較厚的旅行鬥篷。
“好吧,日安。”戴納咕噥一句,還是覺得很怪異。但是昨天的逃亡和徹夜的長談令他疲憊不堪,即使地面很不舒服,他還是很快進入了夢鄉。
維爾莉特此時睜開眼,看到戴納已經睡著了,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面上。她躡手躡腳地走遠幾步,在周圍很多地方都留下自己的記號。然後回到樹下再次把自己掛上去,心裡變得有些沉重。她有一個很大的計劃,只是風險太大了,大到她甚至不敢想象失敗的後果,那是她所無力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