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並沒有讓他說,而是繼續道:“其實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朱槙對我的確有幾分情分,但他沒有足夠喜歡到……要放棄皇位的地步。”
朱槙不會再經歷過往的事了。他來並不是為了別的事,只是為了勸說她放棄皇位爭奪,但是她能放棄麼?她的親人,她的仇恨和必須完成的使命,這些她放不下,朱槙自然也放不下。
蕭風就微微地嘆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希望你活得幸福,嫁與一個,真正愛護你的男子。”
元瑾的神色有些茫然。真心愛護她的人……五叔又是什麼意思?
她仔細想來那些,曾經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人,似乎沒有一個是真心愛護她的。他們都有自己的目的,不得不背叛她。
她閉上了眼睛,有些疲倦地將頭靠在了蕭風的膝頭。
接下來戰局的快速發展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朱槙的軍隊在破了武陟縣之後,勢如破竹地接連攻破了孟縣,佔領了懷慶。緊接著再破開封府,逼得元瑾蕭風等退守順德。
這便是已經打入北直隸了!
元瑾收到了朱槙的傳書,他只寫了一句話:承諾三日破,如何?
元瑾有些咬牙切齒,這人當真是,勝了還要來言語挑撥她。元瑾甚至能想到他寫這幾個字時,那種手攬大局的氣定神閑。覺得她始終是不如他麼?
她拿著這張紙走進了軍營,告訴蕭風:“我要上戰場。”
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之前陛下有令,即便元瑾跟隨行軍,也不能上戰場。再者蕭風也絕不贊成她上。
徐賢忠臉色一白:“二小姐,您身份高貴,這戰場上刀劍無眼的,您可不能去!”
蕭風也皺眉:“阿沅,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元瑾淡淡道,“現在薛讓回來了,你與崔勝必須要兵分兩路對付他們。崔勝不足以對付靖王,這幾次大敗,無不是他對上了靖王之後毫無一戰之力。我只在後面看著就是。再者我騎術甚好,亦不會拖累旁人。”
“我贊成。”白楚在旁笑了笑說,“誰說女子不能上戰場了,古有穆桂英掛帥,梁紅玉擊鼓退金軍,秦良玉替夫從軍。二小姐將門之後,父乃西北候。上陣也沒什麼問題。”
蕭風看了白楚一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整天就知道煽風點火。不過,他之前幾次保衛勝利,都有白楚的出謀劃策在裡面,所以他也沒有說他什麼。
白楚又說:“大不了,你再多派些人,隨身保護她就是了。我不信十個護衛,還守不住她周全。”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元瑾道,“白楚要跟著你,徐大人要守住後方,眼下只有我能用。我不上戰場,崔勝將軍不熟悉陸戰打法,到時候是必敗無疑。”
蕭風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想護得元瑾周全,卻發現世事殘酷,他根本無法護住。
他沉默片刻,告訴徐先生:“這事瞞著陛下。”徐先生點頭應了。
次日元瑾就出現在了堯山的戰場上,與崔勝合作抗擊朱槙的軍隊。
堯山地勢險峻,騎兵不能發揮作用,而朱槙軍隊中最強的便是騎兵。正是因這個,元瑾便謀劃好了作戰方針,將朱槙的軍隊往山裡引,隨地而動,再配以早就埋伏在山中各處的炮統軍和弩箭手,肯定能一擊必勝!
果然不出元瑾預料,朱槙的軍隊果然上當,然後入了深山中了他們的埋伏。
尤其是朱槙的軍隊透過一處峽谷時,大量被她所埋伏的弩箭手所傷。沒過多久,朱槙就意識到此戰不可打,堯山這個地形太過桎梏,很快追兵不再來。元瑾與眾士兵立在山谷裡,她高高地騎在馬上,等了許久發現朱槙終於退步之後,聽到周圍的人突然歡呼:“他們退兵了!”
他們戰勝了朱槙,他們竟然能戰勝朱槙!
激動計程車兵無不用崇拜而熾熱的眼神看著元瑾,若不是她是女流之輩,恐怕早已將她舉起來慶祝了。
在縱馬回城的路上,元瑾仍然面帶笑容。
她的心情也頗為愉悅。早知如此,她應該早日上戰場的。
只是當她看到朱槙的鴿子停在她的房門口時,元瑾的臉色就不太好了,她取下了鴿子上信紙,看到上面寫的一句話是:勝利的感覺如何?
元瑾嘴角一扯,給他回信:因勝于靖王,自然美妙。
不久之後,她得到了朱槙的回信,上面寫道:你贏一次,便不要太生氣了。現在只是指揮作戰,再氣恐怕就要掛帥上陣,同我廝殺了。
元瑾看到這裡面色一寒,朱槙的意思是,他故意讓她贏的?
她立刻爬上了城樓,看遠處的朱槙營帳,自然是看不清細節的,只見得些微螢弱亮光。她仔細回想,才想起朱槙今天帶來的軍隊根本就不多,並且——他撤兵得也太爽快了些,根本就是不想與她纏鬥的樣子。
她氣不打一出來,給他回信問:殿下的意思是,故意敗給我的不成?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嘴硬?
她寫完之後給那胖鴿子裝上了,那鴿子啄了啄羽毛,大概是飛得有些累了,所以原地休息並不打算飛。元瑾甚至驅趕了它兩次但都沒用。鴿子只是一個趔趄,扇了扇翅膀穩住了自己的身體,縮緊了頭,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你飛不飛?”元瑾又問。“不飛便把你做成烤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