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才回過頭,將眼神放在朱槙身上。
他面容蒼白,可能是失血過多,依舊沉睡未醒。眉心微皺,這個永遠運籌帷幄,滿面笑容,她無法戰勝的男人,現在卻身受重傷。那些傷他的人究竟是誰?難道……這就是朱詢所說的變數?
元瑾握著他的大手,他的手心比她粗糙許多。平日裡,總會有力地握著她的手。但是這個時候,無論她張合他的手,他都做不出絲毫反應。她突然非常的難過。她把頭埋進他的掌心中,閉上了眼睛。
她這是怎麼了,朱槙分明就是她的仇人……她不應該動此私念。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娘娘,安大夫來了!”紫蘇領著人從外面進來。這安大夫是朱槙麾下之人。
元瑾才讓大夫上前給朱槙檢視傷口把脈。
安大夫檢查之後,對元瑾行了禮。
“情況如何,你直說罷。”元瑾道。
“殿下受傷的刀口雖然長,但其實傷得不深,更未曾傷及內髒。眼下血已經止住了,殿下一會兒就該醒了,應該不會有大礙。”大夫說,“我再給殿下撿一劑益氣補血的方子,煎服就是。”
元瑾聽了鬆了口氣,道:“勞煩大夫。”叫紫蘇去拿了紙筆過來,“你開了藥之後,便歇在前院暫不回去吧。有什麼吩咐,告訴下人就是了。”那大夫又行禮說“娘娘客氣”。
元瑾招手叫了個嬤嬤上來,帶大夫下去。
這時候,給朱槙的藥小廚房端來了。
元瑾端著藥坐在了朱槙床邊,卻不知道他還沒醒,這藥喂不喂得下去。於是輕輕地叫他:“殿下?您可能聽到妾身的話,妾身要喂您喝藥了。”
他並沒有睜開眼,但手指卻略微動了一下。元瑾只能試著喂他,見他是跟著吞嚥的,便知道沒有問題。她將一碗的藥都餵了,拒絕了紫蘇讓她歇息的建議,仍然陪在他身邊守著。
並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可能是看到他受傷的時候,心中突然的不好受。也可能是他平日對自己的無微不至,讓她無法定下心神,只能守在他身邊等他好轉。
元瑾是感覺到一陣朦朧幽光閃過的時候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竟沒發現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抬起頭,卻發現朱槙已經醒了,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她,一言不發,非常沉默。
“……殿下?”元瑾試探地叫他。
“你一直守著我?”朱槙問她。
“是我一直守著,怎麼了?”他不同尋常的沉默態度,讓元瑾覺得有些奇怪。
朱槙輕輕地扯了下嘴角,淡淡地問她:“累嗎?”
“這有什麼累不累的。”元瑾替他掖了被角,“我照顧您是應當的。現在傷口可還疼?要不要吃些什麼?我睡前叫小廚房準備了紅棗花生黑米粥,鴨血粉絲湯,只是時間有些久了,不知道還熱不熱。”
“不用。”朱槙說,加了一句,“我也不大想吃。”
他想坐起來,卻扯到了傷口,疼得眉尖一抽。元瑾道:“別動!”她按住他的肩不要他起來,受傷了還這般大動作,他還想不想傷口好了!“您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得看著這天下黎民的份上保重自己一些。眼下受傷就要少動彈,仔細傷勢加重了。”
朱槙聽了一笑,他說:“你知道是誰刺殺我嗎?”
沒想到朱槙會主動提起這個,元瑾並沒有說話,而是等著他往下說。
朱槙的眼神平靜而淡漠:“這天下的蒼生,怕也是——不需要我守了。”
他這話的意思……
元瑾聽了心裡隱隱的一驚。“殿下,難道您是……!”
“好了,你也別想太多。”朱槙一笑,聲音仍然有些虛弱,“去幫我把李淩叫進來吧。”
元瑾替他叫了李淩進來,又去小廚房佈置了一桌益氣補血的飯菜,朱槙雖說自己不餓,但他身受重傷,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如何能不吃。
而這時候,屋內只餘李淩和朱槙。
朱槙這時候卻似乎表現得沒這麼痛,勉強半坐起身,先問李淩:“薛讓找到了嗎?”
李淩低聲道:“魏永侯爺已經帶著大批人馬去追尋國公爺的下落了。至於能否找到……還很難說。畢竟當時追兵人數眾多,咱們也沒料到,國公爺會為您引開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