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卻看到朱槙停在她面前,凝視她許久。
“不過是去練兵,很快就回來了。”他說著笑起來,低下頭,“怎麼,捨不得我走了?”
靠這麼近,又能感覺得到他的呼吸。
其實似乎是有一些掛心的。朱槙在府上的時候,他若練劍,元瑾必在他身邊跟著。他若在書房看書,元瑾也會與他一同看,那些書多半是講行軍布陣的,元瑾遇到不懂的便去問他。朱槙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不會覺得你的問題過於簡單而不理會,反而會詳細跟她講行兵布陣。而他在這些方面,的確非常的有水平。實戰經驗豐富,讓元瑾的水平也跟著突飛猛進。
元瑾很久後,才垂下睫毛輕輕嗯了一聲。
朱槙嘴唇一彎,指尖輕輕摩挲她的肌膚。她承認掛心於他,就好像是承認喜歡他一般,讓他心中柔腸百結。最後卻只是放開了她說:“……那等我回來。”
元瑾看著他的背影良久。
等朱槙的背影消失後,元瑾才回到內室。
紫桐正等著她,屈了身道:“娘娘。”
元瑾嗯了聲,紫桐才低聲說:“世子爺那邊傳話過來,說有要事找您商議!”
“那讓宋謙備馬,明日回去一趟吧。”元瑾說著,將桌上的弩箭收了起來,另叫紫桐拿了筆墨紙硯上來,丫頭們不知道元瑾在做什麼,以為王妃不過是要練字罷了。
元瑾屏退左右之後開始作畫,紫桐在近旁伺候元瑾書畫,卻看出娘娘手下緩緩畫出的,竟然是弩機的內部圖!
“娘娘,您這是……”紫蘇有些驚訝,以為元瑾畫的是方才那弩機。她知道薛元瑾非一般女子,但是玩了一天那弩機,便能畫出裡面的結構了?這如何可能!那弩機她也看了一眼,實在是極其複雜。
“這跟那個不是同一個。”元瑾喝了口水道。
當年她苦學這個,就連神機營的許多弩機都是她所造。就算沒有朱槙這個,她也能造出極好的弩機來。而這則是借鑒了朱槙給她的弩機中的某個部位,設計的一種全新弩機。
元瑾做這個,卻主要是為了五叔。
土默特兇悍之名由來已久,此番捲土重來必定是來勢洶洶,便是父親還在世抵抗,恐怕也難有大的勝算。所以才需要朱槙親自出馬,若五叔能有秘密武器,應該也好應對一些,否則怕會極其艱難。
她正畫到一半之時,外面有人通稟:“娘娘,魏永侯爺來向您請安。”
魏永侯爺,顧珩來了?
元瑾看了看自己面的這些,示意紫桐把這些都收起來。又見桌上有些墨跡,便將旁側的棋盤拿來遮住,才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之後顧珩走了進來。他一身玄色圓領半長袍勁裝,著麝皮護腕,長靴,眉目俊美。進來之後便一拱手:“顧珩至今日起守衛娘娘周全,特來拜見。”
元瑾覺得很是不習慣。有種陌生男子突然走入自己生活的感覺,雖然他平日住在前院,根本礙不著她什麼。
她知道,京城之中勢力頗多,朱槙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他手下三員大將,裴子清是肯定不能被派來的,薛讓要跟著他一起去京衛,唯獨顧珩能得用。
但為什麼偏偏是顧珩。
“侯爺不必多禮。”元瑾叫丫頭給他端個凳來坐。
顧珩卻搖頭:“在下還要佈置防衛,便不坐了。”
他正要退出去,目光卻又落在那棋盤上面,頓時神色微動。突然問:“娘娘平日喜歡下棋?”
元瑾循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擺在小幾上的棋盤,於是淡淡一笑:“平日閑著無聊下一下棋罷了,只是殿下剛走,沒來得及擺起棋局來。”
顧珩卻沉默許久。
“一會兒得空,不如我和娘娘切磋兩局吧。”顧珩突然道,“我的棋藝卻也尚可。”
元瑾聽到這裡嘴角微動,男女授受不親,再者她是靖王妃,是他上司之妻,兩人應該相敬如冰地打個招呼便罷了。顧珩怎會說出跟她一起下棋這種冒失的話來。他在想什麼?
再更何況,元瑾還總是想到,當初他瞎了的時候,她同他下棋的情景。若是真的下棋,說不定顧珩還能發現什麼熟悉點。雖然元瑾對他發不發現這點根本無所謂。
“恐怕一會兒侯爺不得空。”元瑾笑道。
顧珩卻沉默然後一笑:“這個娘娘不必擔心,總會有空的。在下還要忙,現在就先告辭了。”說完他便退了下去。
他難道聽不出自己的弦外之意?元瑾覺得憑顧珩的智商是不可能的,卻不知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等顧珩退出去之後,她才讓紫桐將弩機圖拿出來,繼續繪制。
第二日沒來得及理會顧珩,惦記著薛聞玉所說的要事,元瑾一早便回了定國公府去。
府中最近人來人往也是熱鬧,那顧家旁系的男子已經請了媒人過來,向薛元珍提了親,將婚事定在了六月,給了定國公府充足的時間準備。老夫人老了總是愛熱鬧的,上次元瑾出嫁雖然熱鬧,卻也太過匆忙,她都沒怎麼過癮。準備這次趁著元珍成親,好生地熱鬧熱鬧。
元瑾不過跟老夫人等略說了兩句,就去了薛聞玉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