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朱槙才緩緩放開她。
兩人氣息交融,元瑾的唇舌之間都是他的氣息,而他正垂眸看著自己。眼神好像和身體一樣,也有滾燙的溫度。
元瑾突然覺得他的目光很燙人。
朱槙片刻後才問,聲音隱隱帶著壓迫:“可還敢說這樣的話了?”
他說的是剛才,她說‘巴不得他早點走’的話吧。依照元瑾一貫嘴硬的個性,她是不會輕易服軟的。但是她現在手軟腳軟的,還回不過神來,連他的目光都想要避開,覺得有種燙人的力度在裡面。
元瑾輕輕地抿了嘴唇,決定轉移話題:“殿下,這太陽都到正空了。咱們還是……快走吧,不然一會兒來不及回定國公府了。”
說著她先快步走了出去。
朱槙也沒說什麼,看她有些淩亂的腳步笑了笑,她這是害羞了?
他隨後跟了上去。
第二日下午,朱槙就要走了,走前來元瑾住的湛堂吃午膳。
現在還不到午時,故飯還沒起,桌上倒是一堆東西零零散散地放著,朱槙一眼便認出,這是他那把弩箭的部件。元瑾背對著他仔細地觀摩,然後將它們一一裝回去,似乎沒有聽到他來了。
本以為她是用來玩的,沒想到她卻把它們拆了。
朱槙見她裝得正專心,就悄然走至她的身後,然後說:“你竟然本王的東西弄壞了?”
元瑾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手一抖就裝錯了一個配件,她將那配件重新取出來,說:“殿下既然把這弩箭送我了,自然是我的。再說。”她舉起手中的半個弩箭給他看,笑了笑,“我也沒有弄壞,這不是在裝回去嗎。”
朱槙聽了心想,還裝回去呢。這弩箭做工設計之精巧,是他一個極擅長弓弩的幕僚花費三年時間所制,連他都不能拆了又裝回去。她如何能做得到。
雖然是這樣想,但朱槙也沒打擊她,只是笑著說:“好吧,那你慢慢裝,裝好了記得給我看看。”
這時候,外面有人通傳道:“殿下,有要事稟報。”
朱槙走了出去。
元瑾組裝弩箭,一邊聽著外面的來人隱約說話聲:“……一切都準備好了,定國公已經到了客堂,等著您一起啟程。”
朱槙這次是去京衛練兵,故薛讓也會陪同前去。
隨後是朱槙平靜冷練的聲音:“顧珩可到了?”
“侯爺還未曾到,不過他已經派人過來傳話了,說是未時之前就會到,叫殿下您放心去。”
“嗯,告訴他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便先住在王府前院坐鎮,給他單獨闢一個院子,你們好生招待。”朱槙又說,“……另外,給王妃的侍衛增加三倍,在湛堂布置暗衛和一隊弩箭手,不要讓她察覺了。”
那人又應喏:“屬下謹記。”
元瑾垂下眼眸。增加侍衛便罷了,暗衛和弩箭手卻不是普通人能能培養得出來的,應該都是朱槙手中的精銳護衛了。
她手中的弩箭已經完全裝好,與剛拿到時並無兩樣。
元瑾並沒有開玩笑,她的確能將它完全修好。
只是修好之後,元瑾又很快將它們拆下來了。她對弩箭什麼的感興趣,朱槙並不會懷疑,只會覺得她愛好迥乎常人。但是能完全地將它組裝上,這便不是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了。
這時候朱槙走了進來,看元瑾面前還擺著一堆零碎,就笑了笑:“怎麼,還沒有修好?”
元瑾卻說:“您又不急著用它,我慢慢修,總能修的好的。”
好吧,她慢慢修就是了。
朱槙坐下來喝了口茶道:“我要先出發了,你自己在家裡要好生的。若出門的話,必得要侍衛陪同。顧珩會住在前院直到我回來,你若有什麼事,派人去找他就是了。記住了嗎?”
元瑾抬頭,不想他竟這麼快就走了。
她的目光一時有些愕然:“您不吃午飯了?”
“不了,薛讓正等著,你一會兒自己吃罷。”朱槙放下茶杯站起身,元瑾也起身放下弩箭,將他送至門口。
元瑾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拳頭輕握,片刻後才開口說:“那殿下早日回來。”
朱槙回過頭,看她站在門檻邊,她穿著一件淺青色繡木蘭花的杭綢褙子,素白挑線裙子,簡單地梳了分心髻,只戴了一隻東珠的簪子,這樣素淨而尋常的打扮,平靜中帶有一絲柔和的眼神,卻讓他心中微微一熱。
他一向四海為家。軍隊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家。但唯有在看到她,聽到她說話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歸屬之感。因為有人是在等著他回家的,心裡記掛著他的。
朱槙突然向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