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詢看皇帝的面色,就知道此事他的確不知。那就怪了,難道薛二姑娘出事當真是意外?
“的確有些蹊蹺。”朱詢說,“您並不想現在與靖王撕破臉面,更不想這樣的事發生。那究竟是誰所為,是人為還是意外,倒是值得深思了。”
朱楠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會不會是靖王自己設的局,想要藉此謀劃宮變?”
朱詢心中冷笑,面上卻和緩地說:“父皇所想自然是有可能的,只是若真如此,恐怕靖王就不會選擇查,而是會直接起兵了。拖延時間也對他不利。”
朱楠點點頭,朱詢說的也有道理。他又道:“那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朱詢思索片刻後道:“父皇,兒子覺得此事就讓靖王查吧,否則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雖說有些退讓,但您以後加倍討回就是了。”說到這裡,朱詢的聲音一緩道,“再者……錦衣衛還是他的人,他想查您恐怕也阻止不了。”
聽到這裡朱楠就臉色一沉。
歷朝歷代,錦衣衛都是聽由皇上指揮的。但蕭太後在世時,錦衣衛聽命於她。蕭太後死後卻由朱槙完全接手。他已不滿多年,但無法將錦衣衛收歸,他也無法對裴子清下手。只能將錦衣衛架空,扶持金吾衛與錦衣衛平分秋色。
朱槙的權勢之盛,已經到了他都要退讓的地步。
朱楠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思索了許久,只能點點頭。
很快絳雪軒就接到了太監的傳話,說陛下對于靖王妃出事也非常震驚,勒令宮中一切人員聽由靖王調配。若是有人害王妃,嚴懲不貸。
已是天黑的光景。宮中點上了燈籠。
禦花園中伺候的宮女太監人數眾多,一應的審問下來,卻未發現臉生或者形跡可疑的人物。
朱槙聽到來人稟報時,面無表情,嘴唇緊閉。稟報的人聲音越來越小,幾乎不敢再說下去。
“殿下,不然屬下先領人帶王妃回去吧。”李淩輕聲道,“再過一會兒,宮門該下鑰了。”
朱槙喝了口茶,淡淡道:“今天宮門不下鑰。”
他這話一出,李淩心中暗驚,知道殿下是絕不會罷休的。
對於殿下來說,恐怕心裡還在揣測,是有人指使害了王妃吧!
若說是誰指使,在這皇宮之中,還能是誰呢。
王妃到現在都還沒有醒,禦醫雖是立刻開了藥,但王妃在昏迷之中,連水都喂不進去,更遑論是藥了。越看王妃這樣可憐的樣子,殿下就越是不會放過害王妃的那人。
“裴子清可過來了?”朱槙問道。
李淩道:“尚還沒有,不過小的估摸應該快過來了。”
裴子清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朱槙要守著元瑾不能走開,只能派他去元瑾落水的那水池邊勘察,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將今日見到元瑾的人,從小丫頭到惠嬪等人一一審問過。
其實裴子清剛從那水池邊回來。
知道元瑾落水的事,他亦非常憤怒。元瑾於他而言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容不得別人傷害她分毫。他無力阻止她嫁給靖王,便只能希望她能過得讓自己開心。卻不想這些人竟然還不放過她。他便想把這事查清楚,看究竟是誰想害她。
他正好在絳雪軒外遇到了惠嬪,她是元瑾落水前見到過的最後一個人,因此裴子清就詢問了一番。
惠嬪已經輪番被太後、皇後等詢問過了幾遍了,她也被嚇傻了。她雖是皇帝的妃子,卻只是個新受寵的嬪罷了,若真的是和王妃落水一事牽連,那她哪裡還會有翻身之日。因此她說話的語氣帶著惶恐和懼怕:“……其實我只是想同王妃去賞花的,但路上她推說有事,叫我先走著不必等她,我便離開。王妃究竟是怎麼落的水,我也真的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帶著兩個丫頭,她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裴子清聽到這裡,已經知道從惠嬪這裡,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見惠嬪一副驚悸的樣子,他便不再問,讓她先回去。
而裴子清一抬頭就看到,太子朱詢正站在不遠處,同他的屬下低聲說話。
他提步向朱詢走過去,並拱手行禮道:“殿下。”
朱詢轉過頭,笑道:“原是裴大人。”
裴子清嘴角一扯道:“下官有些事想問殿下,是關於王妃娘娘落水一事的,不知殿下可有空閑?”
朱詢停頓片刻後頷首道:“自然,你問吧。”
裴子清才開口說:“請太子殿下先恕微臣大不敬之罪。據說太子殿下是最先看見靖王妃落水的人,卻遲遲沒有對娘娘施救,那殿下能否告知下官一聲,當時是怎樣個情景呢?”
朱詢聽到他的話眼睛微眯,語氣卻淡了下來:“怎的,裴大人難道還懷疑本宮不成?”
“太子殿下言重,下官不敢。”裴子清立刻笑了笑,直直地看向朱詢的眼睛,“下官只是想知道,為何太子殿下,沒有立刻就救起王妃娘娘。”
朱詢只是平靜地道:“當時本宮不過是一時沒看清,待看清準備叫人救時,叔叔就已經來了。”
雖然朱詢這麼說,但裴子清一個字都不相信。
他分明是在說謊,他就是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