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窒息感從四面八方像她湧來,將她淹沒。元瑾緊閉著眼睛,掙紮也漸漸的沒有了力氣。她的意識仍然想擺脫,但是身體已經沒有絲毫力氣,彷彿被縛千斤重鐵,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掙脫束縛。
池水冰冷刺骨,光線幽暗,晃動的波漪也漸漸不見。
她像個斷線的木偶一般下沉。在這個意識交界不清的時刻,所有的黑暗都向她淹沒而來,而她將永遠地沉沒入之中,再也無法解脫。
突然,水面嘩地破開!似乎是有人跳下了來!
那人如遊魚一般向她遊來。
元瑾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能感覺到一雙大手托住了她的腰,從後面抱住她,她的後背貼上了他堅實的胸膛。他帶著她上游。上岸之後他將她打橫抱著,快速向前走。但他的步伐很穩,手臂結實有力,沒有絲毫的顛簸。
隨後他將她輕柔地放在什麼地方,只聽到他俯下身,在她身邊聲音道:“沒事了,元瑾,我在這裡。”
她怕他扔下自己,手無意識地緊緊攥著他的衣角。
四周一片混亂,元瑾聽到了很多人說話,但這個人的聲音卻非常熟悉,給人以安定感。好像她便永遠真的不用擔心,而他會一直護著她。
元瑾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立刻有婆子們給元瑾按胸口,讓她將嗆進去的幾口水吐了出來,如此一來,她雖然沒有醒過來,但呼吸已經漸漸平穩了。
有個婆子說:“殿下,娘娘這衣服得趕緊換了才行,但是您看……”
王妃昏迷中還緊緊抓著靖王殿下的衣袖不松開,殿下也任由王妃抓著。她們想換衣裳都不好換。
元瑾的小臉雪白毫無血色,躺在床上宛如琉璃娃娃。手是抓著自己的衣角不放,好像抓著救命稻草般,朱槙看著心中微微地一抽。她想來是驕縱如小老虎一般的,怎的現在這般羸弱可憐。
他一向強勢,在朝堂縱橫捭闔,年輕狂妄的時候,覺得這天底下自己無所不能,就是到了現在,他也是個絕不容別人挑戰他權威的人。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了元瑾,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朱槙先道:“拿把剪子來。”
立刻有人去拿了剪子,朱槙兩下就將元瑾捏著的衣袍的一角剪了。她倒也沒有鬧騰,攥著那快布片繼續睡。
朱槙看著元瑾躺在床上,生氣全無的樣子。他面無表情,眼神陰沉得不像他平日的樣子。李淩在旁看得膽戰心驚,他是最瞭解靖王殿下的人,靖王殿下這般神情,分明是已經生氣到極致了。也是,新王妃進宮的第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殿下怎麼會不生氣!
王妃娘娘不是不小心的人,怎麼可能突然跌落水池,定是有人害王妃。
但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害靖王妃!
朱槙站了起來,淡淡道:“禦醫可來了?”
李淩立刻道:“已經來了,只待王妃娘娘收拾妥當就進來。”
溺水之人,只要水吐了出來,倒也沒有危險,故禦醫不急著進來。裡頭還沒收拾妥當,禦醫進來也怕沖撞了。
朱槙點頭示意知道了,隨後走了出去。李淩也趕緊跟在殿下身後出來。
外面皇後、太後、徐貴妃等人正守著,一看到他出來便圍了上來。皇後先問道:“殿下,王妃怎麼樣了?”
朱槙卻彷彿沒看到她一般,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面無表情地吩咐守在外面的裴子清:“你派錦衣衛將這禦花園封住,一應人等不許進出。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帶到絳雪軒來,一一審問。”
皇後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而徐貴妃則是低下頭,眼神有些遊移。若仔細看,只發現她的手有些輕顫。
淑太後卻是冷下了臉:“靖王,你莫要胡鬧,這禦花園中多少宮女太監,怎審得過來!再者你現在在皇宮中,鬧出這樣大的動靜,還顧不顧及你皇兄?還不如等她醒了,不就是一問便知了麼!”
朱槙突然回過頭看向淑太後。那眼神極其冷酷,竟讓淑太後一時愣住。
但朱槙卻沒有說任何話,便朝屋中走去。
淑太後還想說什麼,鄭皇後卻拉了淑太後的手:“母後莫急,無論咱們怎麼說,靖王殿下都是聽不進去的,不如先稟了皇上,叫皇上定奪就是。”
鄭皇後心中也是膽寒。
朱槙並不是個脾氣和善的好人,這人兇狠起來就是個活閻王,否則他當初怎能鬥得過蕭太後。他的王妃在宮中出事了,朱槙肯定會把宮裡翻個底朝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敢對朱槙的王妃下手!
鄭皇後心思一轉想到了朱詢。她沒有子嗣,朱詢在繼位太子前被記為她的養子,故兩人關系尚可。若是想和靖王朱槙應對,那還是找他來比較好,他亦是足智多謀之人,有他在穩妥一些。
她便又立刻差人去知會朱詢。
而這時候,朱楠和朱詢站在養性齋的書房內,正在談論這事。
朱楠面色變換不定地思索,朱詢在一旁看著,並沒有打擾他。
“這事你怎麼看?”朱楠轉向朱詢。
他知道自己這兒子是有幾分本事的,否則當初他也不會承諾他太子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