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老奴先退下了。”老公公拜道。他的聲音很尖細,臉上又抹了一層淡淡的粉,哪怕是笑著,也給人陰陽怪氣的感覺。
“胡伯,送公公出府。”俞君泊輕語。
老公公又拜了拜,才與管家一道離去。幾名小公公押著柳芷煙,低著頭緊隨在後。
左相皺眉,指肚在茶杯上撫過,目光頻頻掃去,但見俞君泊品著茶,而蘇幼薇偎依在他的身側,當眾人的面,這二人竟是不避嫌。
男未婚,女未嫁,成何體統?
他長長一嘆,正色問道:“王爺,能否行個方便,讓下官私下對小女叮囑一二?”
“蘇大人請便。”俞君泊回道,目光垂落,杯中茶熱氣嫋嫋而起,淺嘗了一口茶。
“謝王爺。”左相頷首,臉色微沉著,目光炯炯,朝蘇幼薇嚴肅道:“幼薇,隨爹爹來。”
蘇幼薇眼波流轉,一面琢磨著大計,一面跟著左相去廂房裡屋。
“跟爹爹回去。”剛合上內門,左相倏然轉身,凝視著自己的嫡女,幽幽地嘆了口氣,“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在此荒廢時光……”
十六歲的年紀,若換了別人家的姑娘,早就定了親,甚至都已嫁做人婦。他的長女,先與錦王退親,又遭太子退婚,怕是難出嫁。
“胡說,”蘇幼薇打斷,柳眉緊蹙,語氣中略有抱怨之意,“我正值二八青春年華,小荷才露尖尖角,年輕著呢!”
左相被噎住,虎目生威,橫了她一眼,氣得鬍子一翹,沉聲道:“爹爹與你明言,你與錦王沒有將來。不說太子會反對,單論錦王的態度,你也別抱希望。”
蘇幼薇狐疑,問道:“他什麼態度?”她估摸著,俞君泊雖冷了點,但待她很不錯。
左相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錦王若當真對你有意,大可上門來提親。他留你在王府,壞你閨譽,又不給你任何交代。昔日你退親羞辱他,爹爹怕他恨意難消,故意……”
他雖是點到為止,但蘇幼薇能猜到後話,無非是認為俞君泊在戲弄她,玩弄她的感情,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狠狠地羞辱於她。
“爹爹多慮了。”她不甚在意道,“他若真心懷恨意,會有百種方法報複我,不會用如此低端無恥的招數,這有違他的行事風格。”
更何況,原小說清楚寫明,在七個月後,蘇府滿門抄斬時,他是依法辦事,雖不留一絲情面,但也無公報私仇之心。
左相沉思,凝眉道:“那他何故與你親密,又不上門提親,給你一個交代?”
蘇幼薇琢磨了片刻,忽想到一個絕妙理由,眼一彎,喜滋滋道:“君泊性子悶,什麼都藏在心裡,愛在心口難開,自然不主動。”
“我摸他、抱他時,也不見他拒絕。他必然是臣服在我的美貌下,在內心深處已接受了我,只因臉皮子薄,不開口示愛。”說著說著,她自己都信了,“沒錯,一定是這樣!”
左相斥道:“一廂情願。”
“父親總不說好話。”蘇幼薇偷偷瞪去一眼,心裡略有些憤憤,“爹爹快回去吧,女兒在王府住得很舒心,不回相府了。”
她現在忙著呢,還需使個招數,探探俞君泊的心意,以證明自己沒在自作多情。
在裡屋房頂上,有二人臥趴著,其中一人輕手輕腳地下去,繞了一圈後回到院裡的樹下,輕聲拜道:“王爺,郡主。”
“左相說了些什麼?”俞曉曉問道,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端著茶杯,“蘇幼薇住入王府,是否另有目的,是太子一脈派來的?”
杜七遲疑一下,回道:“左相父女倒未言及政事,言談間,全是圍繞王爺的。”他想了想,補充了幾個字,“嫁娶相關。”
俞君泊目光一頓,便即向他望去,似不在意地問道:“說了什麼?”
“蘇小姐……”杜七低聲道,因不知王爺問的是左相還是蘇小姐,才道出三字以做試探,但見他沒有反駁,便接著說了下去,“蘇小姐言道王爺性子悶,也不會主動……”
作為王爺的貼身侍衛,他的記憶力很好,探聽到什麼後,總能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