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夜。
“你看,這多美的月亮,豈不妙哉!”
“是啊,好久沒看到這般皎潔如銀盤的團圓月了!”
“阿芳啊,不是姐姐說你,這許多天來,我看你面容憔悴,形色枯槁,實不應該!”
“姐姐說得很對,我連日來為了師祖的事憂心忡忡,竟忘了順其自然的大覺悟!”
“不說那些了,咱倆還是喝酒吧!”
“啊喲,姐姐卻哪裡找得到酒吃!”
那師無芳聽宗白夢說到喝酒,內心猛然一驚,深知弟子在山場內飲酒,乃是頭條戒律,違禁者若被發現,定會逐出山門,絕不留情。
“你看,這不是!”
笑嘻嘻的宗白夢從身旁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在師無芳的眼前晃晃悠悠,似在炫耀顯擺。
對此,師無芳還是猶豫道,“這個要不得罷?”
宗白夢很不解道,“什麼要不得?”
不一會,面對畏畏縮縮的知己好友,那宗白夢埋怨道,“我說阿芳你啊,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膽子越來越小啦!”
師無芳很認真的想了想,隨後附和道,“是是,姐姐教訓得是,我真的越來越不懂——事了!”
隨後,宗白夢好言好語開勸道,“這酒嘛,倒也有點講究,是謂大飲傷身,小酌怡情,且素酒好比如茶水,又有何妨!”
聽了解釋後,那師無芳心想盛情難卻,如此良辰美景相伴,怎能心不動,遂豁出去道,“好!想必這些果子酒也是姐姐親手釀製的‘天瓊’,試試就試試!”
宗白夢開心道,“你知道就好了,可千萬別告訴我師兄,不然……”
“不然怎麼?”
“不然以後沒得出來了!”
“是是,我絕不會‘背叛’姐姐!”
“乖乖!來,咱倆碰個杯!”
“幹了!”
所謂觥籌交錯,絕不為過,倆人意興闌珊,驀然相顧。
在這漫漫長夜,何以人生苦多。他倆人坐於筆鬥正宮的高天燕尾脊旁,薰風微韻,相互依偎,互訴衷腸。
不一時,宗白夢緊緊看著師無芳,而他也望著她。
宗白夢倏忽問他,“阿芳,你說邈邈世間,何為正?何為邪?何為道?何為法?”
這時,果子素酒已吃完,那宗白夢再從身上抽出幾袋拇指頭大的黑葵瓜籽,遞給小夥伴。
接下來,倆人一邊磕著瓜子,一邊交流心得。
那清醒無比的師無芳,還在昏昏欲睡的誇讚道,“好吃……真好吃……”
那昏昏欲睡的宗白夢,則試圖清醒無比的解釋道,“啊喲,阿芳你糊塗啦……我不是問你果酒好不好吃,而是問你什麼是正邪道法?”
他嗑了一把瓜子後,才接著侃侃而談說,“道有道,名無名,修有為之道,得無功之名;正非正,邪非邪,有道之名,是正非邪,無名之道,是邪非正;正邪總歸於本心,心正則道正,心邪則名邪!”
對此,他身旁的宗白夢亦有所感悟道,“可什麼是心?心又是什麼?”頓了頓,喃喃再道,“心若無物,何物為心,道既生於心,然心又是何道,有心則正,無心則邪,所謂正邪不分者,心道亦不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