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次奧,總算掃完地了!”
那師無芳心想,其實偌大的訓教場內垃圾雜物本就不多,所有處罰無非是想讓他面壁思過,知錯能改,下不為例。
就在他幹完活,茫然四顧的時候,在這毫無一人的大廣場上,除了高高在上的誅仙台,惟有懸在山崖邊緣的筆鬥宮煞是引人注目。
“長官在上,敢問宗主可在宮內,尊體安好麼?”
那堅持不懈的師無芳,從掃地第一天開始,就斗膽的詢問守門的護衛。此處類似政教合一,倒也不足為奇。
“你這後生小子,在此掃了十日地,便問了十日安,敢是你真與宗主有親麼?”那護衛官調侃著說。
這一下變化,還真讓師無芳想起了什麼,腦中靈機一動。
他緩緩扯下脖子上的吊墜子,極其誠懇的請求,差點跪下道,“我與道宗確是有緣在先,還請長官通融通融,將這個墜子遞與宗主看一看,勞煩您了!”
那守門的護衛長官拿過了吊墜子,左右觀摩了一陣,總算正眼瞧了瞧師無芳。
他見對方氣度不凡,背後還有一柄黑凜凜的大鐵劍不停發著暗光,那護衛官的立場開始有點動搖了。他心想,眼前的師無芳興許真不是什麼一般人物,況且宗主這幾日神志清醒了許多,不如將信物遞進去內務處,看看後果究竟如何,也好讓這煩人的小子徹底死心。
“好吧!你且稍等!”
“多謝!多謝長官!”
不一會,從裡面出來了一個內侍官,他手上拿著師無芳的吊墜子急匆匆的跑了出來,由遠及近的重複道,“宗主有令,速請公子進見!”
師無芳順利進入了筆鬥宮,先來到偌大內殿,然後轉到偏殿,直至拐進到後山十分僻靜的一處靜謐齋舍時,祖孫方得以相見。
“師祖!阿芳來遲了,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看到曾經道骨仙風,青衣盛顏的道宗玄無訣此刻變成了禪臺上披頭散髮,滿面頹容的衰弱老者,那早已跪倒在地的師無芳,眼裡盡是傷心的淚兒,如雨點那般淅瀝而下。
是的,他又哭了。
可結果難說,上次他哭的時候,是阿花離開的時候。
“阿芳你快起來,我又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偶染了一點邪氣,”雙眼無神的玄無訣,瞳眸半開半閉,悠然的解釋道,“用不了多久,此症定也會痊癒,現在我見你終於來到了這裡,真是無比高興呢!”
其實,道宗這時看似安然端坐,但旁人明顯感覺得到他是在暗中運動真氣,極其強勢的壓抑住什麼,導致氣場外洩,露出蛛絲馬跡。
“師祖……”那師無芳又哭喊了一大聲道,“阿芳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救您……”
“你的心意,我倒心領了,往後你也不要管這件事,”玄無訣說話的聲音已經出現了沙啞變化,“你現在到了這裡,一定要勤加修習本派的道法技藝,千萬勿要催生懶惰之心,切記常懷仁善之德念,尊師重道,上敬下禮,還須多用功思考,摒棄墨守成規,待到歷練完了劫難,方能成其大器大才,不枉阿詩從小對你一番苦心孤詣!”
聽到師祖提起了媽媽,那師無芳思念和自責的眼淚,更加嘩啦啦的落地。他立即磕頭叩拜道,“師祖此番教誨,阿芳絕不敢忘!”
“與你相見,師祖也沒什麼見面禮,不如傳你隱顯神術和分身幻形,權當彌補一二遺憾……既然無式師弟已經教會你基本的神隱訣法,算是打下了很好的基礎,這是最好不過了。再加上你身骨的先天靈性,我現在再教你宗門的高深隱顯術,日後你如魚得水,更不在話下。相比初隱訣,隱顯術不止隱形藏身,還能在神隱後騰跳自如,穿牆透物,無阻無擋,微妙至極……另外,還有分身之術,以及幻影幻形,深邃寬廣,但萬變不離其宗,終取決於一個悟字……”玄無訣聲音雖沙啞,但話語依然可以清晰。
師無芳此時匍匐在地,磕頭不止的哽咽道,“師祖大恩,阿芳……”
不待師無芳講完,那玄無訣立即教授道,“你現在不要說話,務必聽好了……”
直到師無芳完全掌握了要點,整個函授過程才慢慢收尾……大功告成。
“好了……你……你……”再也強忍不住體內魔氣侵襲的玄無訣倏忽症狀發作,已快神志錯亂般發瘋了,但還是迷迷糊糊的叫道,“你……快……快走……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