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溪最先聽到官兵的腳步聲,許是發現事情不妙,她看了看神情稍有緩和的皇上,迅速地拉下衣袖,露出了一小節玉脂般的胳膊,胳膊上簡單地纏上了層層繃帶,繃帶上浸滿了血漬,蘆溪三下五除二地退下繃帶,一條長長的傷口露了出來,傷口之深深可見骨。
皇上看後不免皺起了眉,眼裡皆是疑惑。
洛丟丟也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心理卻也默默地佩服這姑娘,受如此重傷,剛剛居然沒有露出一丁點痕跡,要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怕是早已哭天搶地了。
“為了給良兒的娘治病,為了這些難民,我拼死護住了那包裹,這才甩開貴人的暗哨,之前與貴人有誤會,這傷是我罪有應得,不過他們是無辜的,我知道貴人的心也是熱的,希望貴人不要為難他們。”蘆溪直勾勾地看著皇上說得很鎮定,說到這些難民她的眼裡已是泛起了淚花。
洛丟丟私心裡想著這姑娘也是一談話的高手,合理利用自己的傷口,贏得皇上的憐憫又順勢給皇上帶上高帽子,也是,誰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是冷的呢?
再看這皇上,皺了皺眉,把頭轉向一邊,終究沒有說話。蘆溪趕緊讓身邊的人給皇上鬆了綁,又簡單的把自己的傷口給裹了起來。
期間,王大娘一邊幫蘆溪挽袖口,一邊含淚說道:“明明是個善良的好丫頭,怎就糟了如此的罪過呢!”
話還未說完官兵就沖了進來,江南的巡撫連同著皇後貴妃、林妃,一大群人迅速地圍住了皇上。
人群中還有一位焦急地臉龐——那是守洛,他急沖沖地朝洛丟丟跑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還好,還好你沒事。”
洛丟丟知道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愧疚,脫離了系統集中營後,很多能夠幫助洛丟丟的特異功能他都沒有了,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來說,他是透明的不存在的,即使想要幫什麼忙也顯得異常困難。
洛丟丟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已是給了她最大的安慰,就像現在皇上的身邊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但是她呢?在乎她的不過是守洛罷了。
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為她的人,她又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終於在確定皇上沒事後,人群安靜了下來。周圍的難民全都被官兵控制了起來,連良兒這樣的小孩子也是被兩位官兵摁著頭押著,他的小臉緊緊地貼著地面沾滿了灰塵,許是由於沙礫咯著的緣故,他疼得齜牙咧嘴。
有些人的生命向來都是這麼低如塵埃。
皇上環伺四周,難民們被官兵押在角落,此刻都畏畏縮縮地低著頭。蘆溪也被押了起來跪在一旁。
江南巡撫跪在地上,震震有詞道:“這些刁民驚擾了尊駕,下官這就把他們壓入大牢,嚴刑拷問!”
皇上看了看一言不發的蘆溪和嚇得直不起身的難民,終是擺了擺手說:“算了,罪不在他們,放了吧!”
蘆溪抬頭看著他,眼裡寫滿了感激和歡喜,洛丟丟仔細觀察著,這姑娘並沒有過分驚訝,許是早就知道皇上不會為難這些難民。
或許是考慮到這裡人多混雜,皇上和眾人並沒有久留,離開了蘆溪和這些難民,皇上就在眾人的擁簇下回了所住的庭院。
回院子後,皇上審問了江南巡撫,如此富腴之地怎會有這麼多難民。
原來這些難民是前年水患留下的,當年水患擊垮了很大一部分百姓的生活,就拿江南最大的楠木商百裡家舉例,遭遇水患後損失了大量木材,這僱傭的長工就自然少了,這讓部分家裡本就貧窮的老百姓,失去了養家餬口的差事,就更加窮了下去,移到了下河口,也就是陛下今日去的地方。
以往沉迷後宮的狗皇帝難得正經地想了想,立馬決定給這些難民撥款,並準備扶持這些在水患中受到沖擊的商戶。
第二天,江南巡撫帶著皇上一起來到了商戶百裡家考察,說是考察也不過是為了讓久居深宮的皇上和後宮嬪妃們開開眼罷了。
畢竟朝廷花了銀子,這銀子具體花在什麼地方了,皇上也想去瞧上一瞧。
對外只說是巡撫帶著貴客來參觀罷了,但這商戶也不傻,巡撫的貴客大多是上面的高官罷了,具體是誰,上面的人不透露,下面的人也不敢多問,白天觀看了百裡家的廠房,夜晚自然是在百裡家吃晚膳。
到了夜晚,上燈結彩的燈籠掛了出來,這百裡府庭院深深,流觴曲水倒是別有一番風味,皇上自是喜歡。
這時百裡府的小姐夫人們都出來,跟皇後和眾多嬪妃們問安,看皇後和眾人打扮富貴不俗,只倒是京城遠道而來的官家夫人們。心理暗暗贊嘆這京城就是繁華,這一比就發現江南的吳儂軟語都太小家子氣了。
為首的百裡夫人富態雍容,眼裡不免精明之氣,百裡家的兩位公子,一位是百裡愈卿,一位是百裡愈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