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一定去。”吳春生帶著人開始向門口走。
唐建忠一直把這幾名軍人送到門口,朝著開走的汽車揮手告別。看著汽車駛出院子,這才轉身穿過走廊,又回到手術室門口。來到手術室門口後,卻發現董燕不在。不知她啥時離開,也不知她去了哪。唐建忠有些急了,就想著如何去找。忽然,他想起來,董燕就是師醫院的。
“咳,還用得著自己去找,興許人家不定在哪個老熟人那串門呢!”
唐建忠這麼一想後,便把心事放下。頓覺身上疲憊不堪,一陣睏乏襲來。一轉頭,看見靠窗的牆根下放著一張長條木椅。於是便三步兩步趕過去,往上一躺,頭枕在手臂上,兩眼一閉,不大一會便睡著了。
吳江龍整整睡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他整個人就像天空中飄浮的雲,東一頭,西一頭,到處遊『蕩』。凡是想去的地都去了,想見的人也都見了。特別是那些犧牲的戰友,他真是見了不老少。什麼熟悉的,一面之緣的,叫不上名字的等等。有好幾十人在他面前晃動,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話。他喊誰誰跑,總也到不了這些人跟前。
他還在一座山上見到了一排長江緒。那時,江緒正持著一支站在山頭上。旁邊全是大霧,一個人都沒有。吳江龍看見後,詫異地問,“一排長,你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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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緒轉頭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隨後整個身體便離了地,向濃霧中移動。
吳江龍急了,喊:“一排長,你去哪?”
江緒朝他笑了笑,猛然間,人影陷入霧靄中,無聲無息地消失掉了。
吳江龍一直追到山頂,再也找不到江緒。抬頭向四下裡一看,這裡全是永遠也化不開的濃霧,厚實的,一頭撞上去似乎會頭破血流一樣。吳江龍想,“一排長不是犧牲了嗎!他怎麼會在這?”正在他百思不解時,他又看見劉嶽從山下朝著他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吳江龍看見劉嶽步履輕飄的樣子,高興地撲過來問,“劉嶽,你傷好了。”
劉嶽也不說話,從他身邊一閃而過。
“劉嶽,你小子傷好了,不認人是吧!”吳江龍氣呼呼地說。
劉嶽也不搭話,只是回頭向他一笑,然後倏地也融入進了這片濃霧中。
吳江龍感到非常奇怪,這裡有什麼好,怎麼都往那去。今天老子不信邪,我也去看看。吳江龍想到這,開始整理身上衣服。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前胸到處是血。不覺驚叫到,“媽呀,什麼時候我的身上這麼髒?”再想想一排長江緒和劉嶽,兩個人穿的都是整整齊齊的,像是參加什麼重大節日一樣。吳江龍開始猶豫不決,“我這個樣子,去了不是給人民解放軍丟臉嘛!還是換身衣服吧!”
一想到換衣服,吳江龍這才想起揹包。“對啊!揹包哪去了,衣服可都在揹包裡。沒有了揹包,就什麼都沒有了。那可是我的全部家當!”見不到揹包,吳江龍有些急了,開始四下裡尋找。
正在他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突然眼前出現一條河,河旁有棵大樹,揹包就在樹上一個枝杈上掛著。
吳江龍看見後發楞道,“誰呀!跟我開這個玩笑,萬一掉下去,那可慘了。”吳江龍自言自語地向前走。眼看就要走到那棵掛著揹包的大樹下面了,卻發現眼前還橫著一條很寬的溝壑。吳江龍被阻住了。他想過去,可有溝壑截著,想不過去,揹包又拿不回來。他用目光量著溝壑寬度,準備跳過去。於是倒退回來,試著向溝壑跑了兩次,估計用上三級跳的功夫差不多能過去。
最後一次,他倒退回來很遠,然後用加速度向溝壑快跑,到了溝沿邊時,猛的縱起身體,朝著溝對岸飛了過去。眼看就要踩著對岸了,溝沿卻開始向後移動。
吳江龍急了,便奮力邁腿,凌空掙扎。可是,他無論如何用力,身體與溝沿始終差著那麼幾寸,眼睜睜看著,腳下就是挨不著邊。
吳江龍一腳踩空後,人開始從上面向下墜。
吳江龍失去所有依託後,意識到自己完了。這時,他的大腦還在飛快地轉著,“怎麼命就這麼沒了呢!怎麼就沒多幹死幾個龜兒子呢!這麼死也太窩囊了,不如被龜兒子們打死,那樣的話,還落一個光榮犧牲。這麼個死法,到底算怎麼回事!恐怕連個紀念章都拿不到。”吳江龍懊悔的不得了,簡直恨透了自己。也太小氣了,不就一個揹包嘛!沒了上級還會發,何必這麼去拼命。唉!現在沒法了,想啥都晚了,等著死吧!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竟然想通了這麼一個理。
眼看就要落地了,吳江龍低頭一看,地面上全是,脫口罵道:“媽的,死就死吧!連個全屍都不給,小鬼子也太狠了。”
忽然,又不見了,突然出現三個越軍正端槍向他『射』擊。
吳江龍笑了,“唉,這麼個死法還像那麼回事。”於是高聲叫喊,“龜兒子們,來吧!老子不怕死。到了閻王爺那,也要帶上你們仨。”
“醒了,醒了,吳江龍醒了。”站在床邊的董燕高聲喊。
“吳江龍,吳江龍。”緊接著,又有人在不停地喊吳江龍的名字。
吳江龍微微睜開眼,模糊地看到床邊圍滿了人。他繼續用力把眼皮向上撩的足夠開闊,漸漸看清了董燕,然後輕輕張嘴說話, “董燕,你怎麼也在這。”奔出喉嚨的聲音細弱遊絲,
“什麼,你說什麼?”董燕把嘴放到吳江龍耳邊問。
“我已經死了,你怎麼也在這?”吳江龍聲音很小。
“沒有,你沒死,你活著呢!”董燕明白吳江龍意思後,帶著滿眼淚花,幾乎用哭嚎的聲音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