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飯, 一碟油煎小黃魚, 一碟素炒豌豆苗,一碟腐乳,並三碗白飯。
坐在上首的衛太太拿起筷子道:“吃飯吧!”
沈淩端起面前的一碗白飯, 嘗了一口就知這白飯是用此等大米做的。不過她穿了這麼多次,已經適應了各式各樣的生活。雖然這碗白飯同她做國公府夫人和太夫人時吃的碧粳米差上太多,但她還是面不改色的就著那碟素炒豌豆苗一點一點的往嘴裡撥拉飯粒。
坐在她身旁的衛臨則心不在焉的吃著飯,衛太太不時往他碗裡挾些魚肉和豌豆苗, 說著多吃一點的話。
沈淩靜靜的吃著自己的飯,中途並不插言。
飯後,沈淩回到自己的房間, 過不多時,衛臨便被衛太太趕到了房裡。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見沈淩朝這邊看過來,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先睡吧!我看會兒書。”
沈淩點了點頭, 卻並沒有先睡,而是取出了一些彩線準備打絡子。菜油燈光線太暗, 若是做針線活太傷眼睛。
沈淩打絡子的時候,衛臨看似在看書,實則心思已飛到了別處。說實在的, 他其實並不反感父親生前給他定下的這一門婚事,就是有些不大習慣身邊多出這麼一個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始終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求學的學生, 結婚對他來說是一件很遙遠的事。
衛太太將他從學堂騙回來,逼他與陸家的這位姑娘成了親,他起先很別扭了一陣,為此遲遲不肯與新婚妻子圓房。但是在家待了這麼幾日,發現這位剛過門的新婚妻子因為他冷淡的態度,過得戰戰兢兢,他又有些於心不忍。
沈淩打完一個梅花絡子,就見衛臨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沈淩對他淡淡笑了笑,她現在穿的這個叫陸萍的少女長相很清秀,偏又有一種溫婉的氣質,這樣淡淡一笑,尤其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來給人一種很嫻靜的感覺。
衛臨不自覺的就放低了語氣,“我記得你比我小兩歲是不是?”
沈淩不知道他為何忽然會問起這個,有些矜持的說道:“我今年十五歲。”
衛臨道:“這就是了。我今年十七歲。”他猶豫的看了沈淩一眼,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現在正在學堂讀書。你可不可以等我三年,等到我從學堂畢業以後,我們再......”
他沒有說完下面的話,但沈淩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出乎衛臨的意料,沈淩表現的很平靜,她微微笑道:“你說的對,我們現在都還小。尤其是你還在求學當中,是應當以學業為重。明天我就去同娘說,讓你早日回到學堂念書。”
衛臨不料她竟如此通情達理,原本已經準備好她會哭訴一番自己的難處,哪知事情竟然如此容易。
他不由鬆了口氣:“你放心,這門親事是我父親定下的,我絕不會不認。將來我若能考上公費留學生,一定會帶你同去。”
沈淩聽到這裡,感興趣的問道:“公費留學生,是不是到外國去留學?”
衛臨有些驚訝的說道:“你竟然知道這個?”
沈淩笑道:“我孃家有個表哥,他就是公費留學生,前年去了日本。”
衛臨道:“我並不太想去日本,我想去英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沈淩道:“能考上,我看你這麼用功,一定能考上。”
小夫妻兩個說了幾句話,關系終於近了一步,睡覺的時候也不再像前幾日那樣相敬如冰,而是躺在床上聊了幾句將來去到英國那邊的事。
第二天吃完早飯,沈淩果真去和衛太太說情,讓衛臨早點回到學堂。
衛太太看兒子這些天總是心神不寧,早已有了這個念頭,只是到底顧著沈淩剛進門,所以不好張口。如今沈淩自己提出來,她自然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
於是,第二天,沈淩和衛太太就送走了衛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