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伯一手掰著翹在腿上的那條二郎腿,一手向鄭國華擺了擺,臉上掛著的笑容變得有點苦澀。
他有些悵然的說道:“我早就已經金盆洗手了,我今天跟你們講那麼多,已經算是破例了。”
還不及鄭國華露出失望的表情,段大伯很快就轉變了表情和話鋒:“想讓我給你們幫忙也不是不可以,讓那個姓茍的閨女來認我當幹爹。”
鄭國華和連長傻眼。
段大伯笑得一臉燦爛,再次擺手,執著得說:“她要不認我當幹爹,一切免談!”
鄭國華和連長再次傻眼。
茍小小還真是個香餑餑,咋誰都想把她捧在手心裡捏?
鄭國華轉身去開啟辦公室的門,放茍小小進來。
茍小小在門外,已然聽到了一切。
她抱著手臂,大大咧咧的走進去,用腳把一條板凳勾到跟前,一屁股坐了上去,學段大伯的樣子,翹起了一條腿。
“想認我當幹女兒?”茍小小抖著翹在腿上的那隻腳,一副吊兒郎當沒正形的模樣,揚著下巴尖,問:
“你家有房子嗎?”
“我四海為家。”
“有車嗎?”
“我就一輛小馬車。”
“有存款嗎?”
“我兩袖清風。”
茍小小有種女漢子相親的感覺…
茍小小兩手一攤,“你沒房沒車沒錢,還有個兒子和女兒,我要是認你當幹爹,你拿啥養活我這個幹女兒?”
段大伯敞開胸懷,“可是我有一肚子風水知識啊,你就不想學?”
茍小小明白了:“原來你是要收徒。”
段大伯不置可否,翻眼看著房:“你有兒子閨女,你咋不把你的所學傳授給他們呀?”
段大伯看向她,驀地低嘆一聲,一臉滄桑,“我年輕時候走南闖北,給人算命算卦、分金定xue,洩露天機太多,老天爺沒給我報應,報應到我妻、子身上了…小英不是學這方面的料,大勇他天生…誒!”
話沒說完,段大伯便露出一臉惋惜苦澀的神情,哀聲嘆氣起來。
茍小小愣了一下,接著不由得驚呼:“段大勇真的有臉盲症啊?”
段大伯訝異的看著她,“你知道?他跟你說了?”
“我自己看出來的。他的聽覺驚人的好!”
段大伯頷首道:“是滴,大勇一生下來就看不清人長啥樣。”他又是一聲嘆息,輕輕的拍著大腿,滄桑的面孔底下透露出難以掩藏的悲痛。“大勇跟小英一出生,身體就不好,倆小孩兒白天臉色發青口唇發紫,晚上啼哭不止。他們娘跟我那麼些年,學了一些算命的皮毛,看出倆小孩兒陰陽兩虛,白天怕熱晚上怕冷。
我媳婦兒為保這一對兒女平安,祈禱,夜夜穿著單衣,跪在井邊,往自己身上潑冰冷的井水…大冬天,活活凍死在雪地裡…”
段大伯抬手揉了一下通紅的眼圈,平複了一下情緒,牽動唇角慘然一笑,強忍著悲痛,繼續說道:“從那以後,大勇和小英的身體就好了。也是從那以後,我就金盆洗手了。”
茍小小沒想到那麼樂觀開朗積極向上臉上經常掛著笑容的段大勇和段小英兄妹倆的背後竟有這麼讓人鼻酸心亦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