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初見白鬍子老人
偷過西瓜的當天下午，我們三個孩子又約到一起，湊齊了六塊錢送到看西瓜地的窩棚裡，西瓜地裡的叔叔還挺講信用，真就沒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和家長。
到了第三天我們三個又湊到一起的時候，我看到和我一起偷西瓜的一位同學的臉上有了被打過的痕跡，我把他叫到一邊個別問了一下，他告訴我，那天湊西瓜錢的時候，他因為手裡沒有零花錢，就從他媽媽的錢包裡偷著拿了兩塊錢，昨天晚上他媽媽發現錢少了，就逼問這兩塊錢是不是被他偷拿了，在被媽媽反覆逼問的情況下，他說了實話，卻遭到爸爸一頓猛打。
他爸爸和我爸爸關係不錯，兩個人時常會在一起喝酒，在對孩子管教的問題上，性情同樣比較粗暴，弄不好他爸爸就會把這件事告訴我爸爸，想到這些，我真的有些害怕了，爸爸在村裡雖然算是老實人，但管教我的時候卻很嚴厲，如果他知道我做了什麼壞事，不管是笤帚還是鞋底子，什麼順手他就拿過來照我屁股蛋子上猛打。偷人家西瓜的事如果爸爸知道了，一頓暴打我是免不了的。為了躲避這場暴揍，趁爸爸媽媽不在家，我對這兩個同學說：“我想起點事兒，得趕緊回家一趟，今天不能和你們一起玩了！”這話說完之後，緊接著急忙跑回家去，把自己過年收到的幾十元零花錢拿出來就溜出了家門。
走到村口的時候，恰巧有一輛長途汽車在村口的站點停下，我沒加思索地就隨著一個大人上了汽車，售票員以為我是這個大人帶的孩子，雖然看了一眼想說什麼，大概看到我的身高比同齡人矮一點，欲言又止。我就這樣跟隨著這輛長途大巴車坐了一站又一站，當我透過車窗看到離這條大路不遠處有一條長長的的大河時，我頓時來了精神，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從未見過的一條河。我家周圍多是一些水坑，這些水坑都是老輩人有意挖出來蓄水用的，以防乾旱時備用。
之前，我不僅沒有見過黃河，就連長年流水的小河都沒有見過。當長途大巴車在黃河岸邊的一個車站停下時，我便從車上走了下來，這裡的人家也不是很多。我順著一條小道走了能有十幾分鍾，便爬上了一個坡頂，坡下不遠處，就是濁流滾滾的黃河。
我所爬上的這個坡就是黃河的堤壩。沿著堤壩的一條小道下到坡?就是黃河岸邊，岸邊有一些蘆葦和一些又矮又小的柳樹。岸與水的接觸面是個很緩的坡，坡下一個人也沒有，在岸與水的接觸面的河灘上算是可以行走，一開始，我是穿著鞋行走的，沒走幾步，鞋子就陷到泥裡，鞋溼了且不說，還粘上了一層很厚的黃泥，於是乎，我乾脆把鞋子脫了下來，在黃騰騰的混水裡涮了涮，用手拎著鞋，光著腳，沿著泥濘的黃河灘順著河流向下游走去，我不時地用手抓起一把泥向河中投去；聽到蘆葦叢中有小鳥的叫聲，我也會停下來觀察一會兒，或者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向蘆葦叢中扔過去，全然忘了我離家出走要去哪裡，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走著走著，我覺得餓了，就想穿過蘆葦叢回到河堤上去，可是，蘆葦叢裡並沒有路，蘆根又很紮腳，我只能把鞋穿上艱難的摸索著往河壩前移動，走著走著，我一下子陷進了一個被枯乾的蘆葦覆蓋著的一個泥水坑裡，這個坑倒是不算太深，也不算太大，但是底下的淤泥卻不是很實，我越是想把腿和腿撥出來，腿腳越往泥水裡陷，當表層的泥水沒過我的肚臍眼時，我真的害怕了，也不敢再動再掙扎了，周邊的蘆葦很茂密，在蘆葦的遮擋下，我看不到周圍的一切，也不知道在我周圍有沒有人。但生存的本能使我大聲喊叫著：“救我！有人嗎？快來救我——救我！”
持續喊了十幾分鍾，嗓子有些啞了，也感到累的不行了，我的喊聲漸漸弱了下來，摟在胸前的兩隻手也慢慢地放到水裡，當我的一隻手從水裡拿出來想要摸摸臉的時候，只見手背上吸了兩條黑黑的螞蟥，也叫水蛭，我平時最怕的就是蛇和螞蟥，別說它叮在我手上，就是在水裡見到它，我都會感到頭皮發麻，我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它弄掉，另一隻放在水裡的手又不自覺地摸了一下我的肚皮，感覺到肚皮上也有好多條螞蟥，我哭了，絕望的哭了，我以為我回不去家了，可能會死在這裡，而且不會有人知道，這時我才後悔，而且十分後悔地想：自己不應該離家出走，被爸爸打一頓總比遭這種罪要強的多。
當我連哭叫的力氣都沒有了的時候，卻聽到了由遠而近的的呼喚聲：“孩子，你在哪裡，聽到請回答......”
“嗚嗚......我在這裡，快來救我！”我用微弱的聲音哭喊著。
透過蘆葦的沙沙聲，一位白鬍子老人出現在水坑邊，我看到他了，他也看到了，“孩子，不要害怕，我來救你！”
老人的身手很敏捷，僅僅幾下功夫，他就折斷了一大梱蘆葦鋪在水坑邊，當我將雙手遞給他的時候，他只是往我吸著螞蟥的手上拍了一下，手上的幾隻螞蟥就掉在了水裡，他抓住我的兩隻手稍一用力，就把我的整個身子從泥水裡薅了上來，他一直把我拎出蘆葦地才放下手，沒有徵求我是不是同意他就脫掉了我身上的衣服。此時我才看到，我浸在水裡的下半身總共吸附了十幾條螞蝗，在他不停地拍打下，螞蝗紛紛落到了地上。
離這裡不遠有一汪清水，螞蝗被全部拍掉之後，老人領我到來到這個人為挖掘的清水坑裡，他先是給我洗了洗身子，然後又把我脫下的衣服和鞋子在清水裡涮了涮，此時我並沒有忘記我的褲兜裡還有三十多塊錢，等我把已經溼透的錢掏出來之後，他讓我站到有陽光的地方快些曬乾身上的水。我的衣服和鞋子被他洗刷乾淨之後晾曬起來，隨後他又鑽到蘆葦叢中採集了一小把綠葉，用手揉出汁後，抹在了我被螞蝗叮咬過的傷口上。我也不知道老人家採得是什麼草藥，可別說，當他把這些草藥汁抹我身上之後，身上的癢痛也很快就消失了。
當這一切做完之後，他從堤壩邊放著的一個雙肩包裡拿出了幾塊餅乾和幾條鹹菜遞到我手裡，“孩子，餓了吧，先吃點墊吧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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