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磬很仔細地替她擦了血漬,他湊得那麼近,眼神又那麼柔和。
邢苑差一點以為他要親吻上來。
轉念一想,旁邊還有兩個人,還是那豬狗都不如的。
“你先坐會兒,我辦點事情。”
邢苑笑著看段磬走到楚知州面前,楚知州不由自主地往後挪移。
“你還想躲到哪裡去,一大早,你將我支使出去,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趁著我不在,可以嚴刑逼供是不是!”
“不是,不是,段都頭,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
“我誤會?我的眼睛看不見嗎,我的耳朵聽不到嗎,要是我晚來一步,你們會怎麼做,就像對待大牢裡頭的那兩個人一樣對待她!”
原本,段磬還覺得董宓和冬香做事不端,罪有應得,然而再看看被大刑過後,兩個血肉模糊一樣的肉團,他覺得罪不至此。
董宓被抽了至少上百鞭子,又從頭淋灌了鹽水。
冬香更是十根手指指甲都被拔去,痛得已經是出氣多,吸氣少。
從大牢中出來,他直奔而來,還是晚了一步。
邢苑又吃了苦,又因為他沒有維護及時而吃了苦。
“不是我,段都頭,你聽我說,這些都是尹師爺出的主意,你問他,你去問他。”
楚知州眼見著段磬一巴掌拍在身邊的椅面上,結實的木料化成齏粉一樣。
這樣的巴掌要是拍在自己頭上,那還活得了嗎。
他索索發抖,手指著尹雀不放:“就是他,就是他同本官說,每個人都有軟肋,而邢娘子就是段都頭的軟肋,不信的話,你可以問邢娘子,我一根手指都沒有碰過她,都是尹雀幹的!”
他實在太怕死,直接往邢苑坐的地方爬過去:“邢娘子,你同段都頭說,我沒有打你,沒有罵你,我什麼都沒有幹過。”
“如果沒有你的首肯,尹雀什麼都幹不成,那些衙役會聽他的嗎,還不是都因為有你這位知州大人在後面撐腰,尹雀才會如此膽大妄為。”
段磬看不過楚知州的怕死樣子:“你給我離她遠點,只要碰到她一點,我就讓你比她剛才還要痛十倍百倍。”
尹雀忽然在他背後笑起來,笑得很是猖狂而神經質:“段都頭,段都頭真是威風,都頭是什麼不過是個捕快的頭,知州又是什麼,可是堂堂的四品大員,一個都頭居然敢爬到知州頭上耀武揚威,段都頭,我真是很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沒有資格過問。”
段磬冷冷俯視著他。
“除了青衣候的師弟,怕是段都頭還有其他了不得的來頭,否則青衣候那樣的人,如何會將落在自己眼中的女人,硬生生拔出來,留給了你。”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尹雀仰起頭來笑道:“我不知道段都頭是什麼人沒關系,我算什麼,一個沒品沒名的狗頭師爺,在知州大人身邊混些養家餬口的錢,我請問坐在那裡的邢娘子,你知不知道段都頭的來歷,他是不是連你也瞞著沒有說過。”
邢苑的臉色發白。
段磬居然沒有立時喝止住他的話。
“我猜對了,我又猜對了,他連你都瞞著,那麼我同知州大人也不吃虧,枕邊人都瞞著,更何況我們這些不相幹的人。”
“尹師爺,你錯了。”邢苑努力了一下,才險險站起身來。
段磬要阻止她,她輕輕搖了搖頭。
慢慢走到尹雀身前。
“我錯了?那麼邢娘子指點指點我,我錯在哪裡?”
“你錯在根本不懂人的心意,段磬的身份是什麼,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要的,我喜歡的,我敬畏的都是他這個人,他這顆心,他這副錚錚的傲骨。”
邢苑說得很慢,很用力。
“而他若是還有什麼富麗堂皇的背景,來歷,我從來沒有去想過,他與我在一起時,不過是個小小的都頭,若是一輩子,都只能這樣,我也願意,我也覺得很好,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