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雀已經輕咳一聲,補上話去:“上一宗案件,段都頭固然是頭功,他卻不想獨居,主動提出要與其他衙役共分獎賞,不知婁大人所指的又是什麼?”
婁儒藍的涵養功夫,絕對一流,很自然地將話題一轉:“或許不過是有心人散佈的道聽途說,既然段都頭自己都沒有說什麼,我要是再多問多管,豈非顯得太咄咄逼人。”
段磬沒有發話,其他人已經替他拿了主意,下了定論。
尹雀就是吃準了,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頭計較,才將話說得很是漂亮,堵住了婁儒藍的嘴。
“段都頭看起來,風塵僕僕的,似乎是才辦案回來,這一次又是什麼案子?”
婁儒藍端起案幾上的茶盞,喝了一口。
尹雀發急,向著段磬使了兩個眼色。
就算你是破案的高手又有何用。
上一次顧瑀的案子,驚動了刑獄司。
要是再來個附近鄉裡,一晚上十餘人死於非命,怕是就算將主犯從犯統統判了死罪,楚知州頭上的烏紗帽也是搖搖欲墜了。
所以,才讓衙役到大門外候著。
至少是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苦主前來報官告狀。
段磬看得很分明,心裡通透一片。
一屋子四個人,三雙眼都盯著他在看。
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心思。
他鎮定地才要開口,只聽得外頭亂糟糟一片喧嘩。
“是誰在外頭叫嚷,還不快去看看。”
楚知州松一口氣,指使著段磬出去。
段磬見他的手勢,分明就是要打發自己,不多爭辯,疾步走了出去。
婁儒藍玩味地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段磬尋著聲音,方知道楚知州不讓衙役出公差,居然是為了防止苦主報官。
那七八個家屬,都是見過他的,一見是他出來,呼啦啦圍了上來,說得七嘴八舌。
就算是生了兩雙耳朵都不管用,段磬揮了下手,沉聲道:“各位靜一靜,且聽我說。”
他的嗓音明明不大,卻有種力量,將其他人的話語都統統給壓制下去。
一下子,四周鴉雀無聲。
“今日州衙之中,有上官到訪,楚知州移不開身,至於害死你們家人的嫌犯,我已經抓個正著,被投入了大牢,請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容了這一天,不知可行否?”
那些家屬小聲嘀咕,有個膽大的朗聲問道:“段都頭,疑犯真的被抓到了?”
“千真萬確。”
“那麼,疑犯有沒有說,賠償我們每家每戶多少銀錢?”
段磬一怔,沒想到還有此一問,他只想著要將疑犯繩之於法,卻不想苦主想的與他截然不同。
“什麼!是不是不肯花錢,這怎麼行,好歹人都死了,先頭給的那一兩貫錢,買棺材都不夠,怎麼也要給些補償才是。”
“不行,別是官府收了那廝的好處,所以才將我們該得的份額都劃走了,我們要見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