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每一次,這樣鮮活的人兒,都在他的眼前受傷,讓他覺得心痛如絞。
上一次離開時,他將院門鑰匙還了給她。
這一次,索性從黃驃馬馬背上,飛躍而起,飄入小院中,足不點地,進了屋。
邢苑半分沒有被驚動,眼睫都沒有晃動一下。
段磬躡手躡腳將她放在柔軟的床榻上,一隻手半扶起她,另一隻手,在其背後推宮活血,將血脈處的鬱結慢慢消散開。
不多時,邢苑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雙眼中沒有焦距,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苑兒,我已經送你回來了,不用擔心。”
段磬將她半摟半抱,擁到懷中,柔聲說道。
“是我不好,你歡歡喜喜來看我,我卻冷著臉,沒給你半分的回應,讓你收了熱心腸,難過地回家,都是我不好。”
邢苑的大半張臉伏在他的肩膀上,聽著他說話。
他的聲音低沉,離得近,好似整個身體都跟著會産生共鳴,邢苑不捨得放開。
不捨得放開這個溫暖的人。
“段磬。”
“嗯?”
“不是你的錯,我剛才暈倒,不是你的錯。”
邢苑一向不是貪心之性,只要他來了,已經都足夠,不會再去計較先前的。
“你這個是舊疾還是?”
“也算是舊疾,幾年前發作過一次。”
段磬握住她的手,手指冷得不像話:“等華無雙回來,讓他好好替你診治一番,我才好放心。”
“緩過氣就好了,我不想見他。”
“為什麼?”
“我不想去銷金窟。”這一次,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段磬一愣,隨即朗聲而笑。
邢苑半趴在他身上,感受著他的笑聲。
“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你都說了不信了,為什麼還要忌諱銷金窟,那裡頭,當真是幹淨地不能再幹淨的地方。”
邢苑自然明白,此幹淨非彼幹淨。
“阿貞不也是銷金窟裡頭出來的?”
“她原先在裡面也屬於不入流的,而且人品好壞,也怪不得華無雙,他一個做老闆的,手底下的人又多,哪裡真都顧得過來。”
“你總是為那個人說好話。”
邢苑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姿態最是親暱不過,她只是覺得心安。
那種窒息的感覺,也是古怪,見到段磬的一瞬間,就蕩然無存。
“他算是我的摯友,曾經幫過我良多。”
段磬對旁人的好,從來不加掩飾。
邢苑也正是賞識他這一點,要是因為女人的兩句耳邊風,就拋下了過往的舊友,這樣的男人,哪裡真的值得交付。
“我先頭與你說話時,有些置氣,卻是因為衙門裡頭的事情。”
段磬直筒倒豆子似的,將近來尹雀師爺三番兩次找他麻煩的經過,同邢苑說了。
尹雀沒回來之前,楚知州還有所收斂,如今尹雀從旁煽風點火的,楚知州竟然是一味往自家撈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