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衛淩早已從衙門回了清平侯府。因為蕭耀的叮囑,此時他也不敢放鬆警惕,仍是命兵馬司的兵士晚上加緊巡邏,不得放過任何可疑的人物。
匆匆用完晚膳,他在書房裡看輿圖。
也不知蕭耀此時如何,沒去打仗,他仍心繫沙場。
就在這時,聽聞榮起過來了,不止如此,還有姜家二姑娘姜琰。
聽到這名字,衛淩一下就露出笑來。
姜琰入宮了,他以為會很長時間見不到她,沒想到,竟然會來侯府,他猜測,應該是關於兵書的,別的該教的,已經差不多教完了,誰讓這小姑娘天賦如此之高。
他站起來,在書架上找書。
很快就聽到一聲清脆的衛公子,衛淩回過頭,瞧見門口站著一位身穿杏黃色騎射服的小姑娘,她已經高到榮起的肩膀那裡了,秀麗的臉蛋臉,修長的遠山眉,眉下一對眼睛燦若星子,閃閃發亮,他怔了怔,手裡的書都差點掉下來。
“二姑娘?”他有點失神,怎麼最近每次見到姜琰,她的變化都那麼大,現在竟然如珠玉般的好看了,已經像個少女。
“衛公子,”姜琰疾步走上來,盯著他手裡的書看,“這是不是要給我的?衛公子,你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嗎?我今日來,就是要問你借兵書呢!”
聲音脆生生的,離得近,身上似乎還有股香氣,衛淩下意識離遠了一步。
見他往後退,姜琰就往前進,手搭在書上:“是不是給我的?”
她明亮的眼睛盯著他,衛淩松開手:“是。”
姜琰朗聲一笑:“都不用我主動開口了,衛公子,你真厲害!”
性子還是那樣,大大咧咧的,衛淩覺得,也就是容貌的差別,姜琰還是那個姜琰,那麼熟悉,他笑道:“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教了你這麼多年還會不瞭解嗎?不過我都覺得你看得有點慢了,不然應該前一月就能把之前借的都看完。”
“還不是要陪著姐姐嗎?我怕她冷清,經常陪她說話呢,還跟她打葉子牌。”說起這事兒,姜琰很傷心,“我打不過她。”
沒一次贏過姜琬,還有謝氏,不,甚至連宮人都贏不了。
看她失落的樣子,衛淩一陣笑:“那是因為你玩得少,打葉子牌是要靠腦子的,還有經驗,你沒打過怎麼贏得了她們?”
“你會玩嗎?”姜琰問。
“當然……”
兩個人沒完沒了了,榮起心道,難怪太子妃會叮囑這二姑娘,看起來,二姑娘都恨不得要衛淩教她打葉子牌呢,可現在不是時候啊!他輕咳一聲:“衛大人!”
是了,還有正事,衛淩看一眼姜琰:“二姑娘,你去隔壁看會兒書罷,等我與榮起說完,我再拿找兩本書給你。”
“好。”姜琰拿著兵書去了隔壁坐。
榮起道:“是太子妃的指令,說莫彰可能會有動作,叫衛大人你也一起注意,還有,她讓衛大人能準備好充足的兵力。”
衛淩一驚:“怎麼,陳堯那些還不夠嗎?”
“太子妃的意思,應該是越多越好。”
衛淩沉吟:“假使莫彰真有什麼舉動,那光盯著他無用,還得盯著隨州的兵馬,這才是關鍵,如果那裡真的動了,京都就必須要加強防衛。”
果然不愧是殿下曾最信任的副將,一下就說到重點了,榮起笑道:“還是衛大人想得周到,等我回去必得告訴娘娘一聲。”
想到姜琬還懷著孩子,衛淩道:“這種事情你應該多操點心,娘娘不是有喜了嗎,萬一累著了,我看太子殿下必得要處罰你。”
榮起額頭上冒了一層汗:“我哪裡敢,我倒是想替娘娘分憂,但是……”他還沒想那麼遠,姜琬似乎打算要甕中捉鼈了,但明明莫彰還沒做出什麼舉動,這太子妃啊不簡單,如同對弈高手,走一步算十步,“我往後會注意的。”
兩個人在這裡說著,姜琰在隔壁看兵書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突然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你是姜二姑娘?”
她抬起頭,只見門口站著一位面容清癯,瘦長臉的中年男人,穿一襲深青色的秋袍,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眼窩深陷,但身上仍是有著一種雍容華貴。
念頭閃過,她忙站起行禮:“是,您是侯爺罷?”沒有猜錯的話,那肯定是衛淩的父親清平侯衛光允,他深居簡出,來衛家幾次,這是第一回見。
果然就是了,衛光允上下打量她,很早就聽說兒子在教姜家的二姑娘學槍法,他有次遠遠的在場地裡看到,小姑娘矮矮的一個,學騎馬倒是學得很快。只不過並未在意,今日聽說又來了,他心想都幾年多過去了,兒子還在教著不成?一時好奇。
沒想到,這姑娘長那麼高了,眉目如畫,穿著騎射服,又添了幾分英氣,衛光允這些年因為妻子早逝,被痛苦折磨,很多時候都提不起興致來,但兒子始終是他跟她妻子的血脈,也不是真的一點都不關心。
“你在看什麼書?”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