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芽一嚇得魂飛魄散,眼淚凝在眼眶裡糊住了視線。好在秦校醫迅速趕來,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趙汝陽,同樣嚇得不輕。
“趕緊送醫院!”秦校醫說。
馮芽一配合秦校醫,將趙汝陽移到了他的背上。在搬運趙汝陽的時候,男生悶哼一聲。馮芽一以為他醒了,她連忙喊了兩聲,誰知男生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咬著唇,拼命忍著眼淚,不讓它從眼眶中掉落。
走出餐廳前,馮芽一找到了趙汝陽的手機。他的手機磕在地上,螢幕從邊角開始有些碎裂的蜘蛛網痕跡。而且地上還有玻璃杯的碎渣。
她小心繞開那些碎渣,拿起手機,追上了秦校醫。
趕往醫院的時候,馮芽一坐在後座,趙汝陽的腦袋枕在他的膝蓋上。每隔幾分鐘,馮芽一就會伸出手去探一探趙汝陽的鼻息。秦校醫透過後視鏡看著女生幼稚的舉動,雖然心下焦慮趙汝陽的情況,可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他不是死了,你別這樣。”秦校醫說。
好像是為了印證秦校醫的話,半天沒動的趙汝陽突然抬起手來。他睜不開眼,只是憑借直覺胡亂抬起左手,他的手背打在馮芽一的臉上。
“倉鼠?”
趙汝陽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困惑,他手背上尚未凝固的血漬蹭了她一臉。男生沒有清醒多久,喊完她之後,左手又滑了下去。
“趙汝陽,你不要死啊!”
馮芽一還是沒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淚滴砸到了趙汝陽的臉上。
“不是,我們能不能冷靜一點,這不是韓劇現場,他不會死的。”坐在駕駛位上的秦校醫忍不住嘆了口大氣。
兩人合力將趙汝陽送入急診室,醫生首先給他清理了傷口。雖然傷在左手手腕上,出血量也不小,可並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皮外傷罷了。
可馮芽一還是擔心,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憋住了發酸的嗓子。馮芽一開腔時聲調已變,可她還是假裝鎮定地問:“那他為什麼昏迷不醒啊?”
醫生說:“據我判斷,他好像只是太困了,所以睡著了。當然,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帶他做個頭部ct.”
聽到這話,馮芽一默默低下頭去,擦了一把懸而未決的眼淚,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想到之前在車上的那聲呼喊,馮芽一恨不得找塊磚拍死自己作數。
丟人,真的太丟人了。
好在秦校醫在醫院有熟人,他給趙汝陽開了個床位。趙汝陽手上纏著紗布,窩在被子裡睡得正酣,絲毫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秦校醫暗想,若是趙汝陽聽到女生那聲深情但不吉利的呼喚,應該會心花怒放吧?
馮芽一坐在床腳,兩手捏著礦泉水瓶。她好像心中有事,一下一下捏著塑膠瓶身。輕量化包裝的塑膠瓶經不起那樣的揉搓,柱狀瓶身愣是被她擰成了一團麻花,連水都要擠到瓶口,馬上就要噴洩而出。
見狀,秦校醫立刻從她手裡抽出了那瓶水,塞了個倆保健球在她手上。保健球是找隔壁床的老人借的,他沒事做,練練手指的靈活度。
馮芽一抬起頭來,一臉木然看著秦校醫,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保健球,問:“怎麼了?”
“給你健腦,別想些有的沒的。”秦校醫說。
聽到這話,馮芽一又想到了自己剛才的丟人行徑。她那一張白皙的臉上上瞬間轉紅,彷彿戲臺上的關公,簡直義膽忠肝。
秦校醫看了好笑,可又怕女生羞到床底。他只能側過臉悶笑一陣,這才轉過頭來,說:“關心則亂,我能理解。”
馮芽一彷彿鴕鳥,整張臉快要埋到被子裡去了。
“等他醒了我們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好在你及時發現,要不然趙汝陽只怕真的要出點什麼事。”
這話倒不是揶揄,這是秦校醫發自內心的感慨。
趙汝陽本來就是個行蹤不定的人,兩三天不見在他們心裡實屬正常。如果男生就以這種姿態躺倒在房間裡兩三天,只怕傷口是凝血不流,可保不齊出現什麼別的狀況呢?
而且馮芽一剛剛的表現雖然顯得幼稚,可天然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可愛。那種發自內心的純粹關心,確實也讓秦校醫有點羨慕。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找到這樣一個人就好了。
馮芽一徹底將臉埋進了被子,她悶悶地“嗷”了一聲,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是不是很蠢啊?”
“不會啊,你想多了。”秦校醫笑了笑,又說:“而且趙又不知道,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你在車上喊了一句什麼呢?”
“那你可千萬要保密!”馮芽一抬起頭來,臉蛋紅撲撲的,連嘴巴也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