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紀慕辰的敘述,傅筠心久久說不出話來,憤怒、悲傷、沉痛、厭惡,各種負面情緒積聚在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許久之後才問道:“我爸爸,他知情嗎?”
“他倒是不知情,聽完呂巧珍的供述之後,在派出所裡大鬧了一場,說要和她離婚,老死不相往來。”
可這有什麼用?呂巧珍一而再再而三地禍害自己,不就是他縱容出來的嗎?而且,他後來不也妥協了嗎?聽了呂巧珍讒言把自己騙去榮景園見施磊,之後又為了讓紀慕辰投資,編了那麼多的謊話,那惡劣的行徑和呂巧珍比起來又有什麼本質區別?
傅筠心越想越憤恨——那屈宏雖然襲擊了自己兩次,可一次犯罪未遂、一次犯罪中止,再加上她幾乎沒有受到身體上的傷害,因此作為教唆人,呂巧珍的行為並沒有構成教唆罪,不定又在暗處盤算著怎麼禍害她。一想到呂巧珍那副囂張跋扈、不知悔改的惡心嘴臉,一股濃重的厭惡就在嘴巴裡擴散開來。
可自己除了厭惡、除了憤怒,還能對她做什麼?
傅筠心無力地垂下肩膀,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冰冷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臉龐。
突然間,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
那念頭太可怕,她下意識地想將它扼殺在萌芽狀態,可那念頭又太誘人,越是抑制就越頑強,不過瞬間,就在她心裡蓬勃生長起來。
她控制不住地盤算著,緊張、興奮、期待,夾雜著負罪感和羞恥心,讓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紀慕辰並不知道她心裡所想,見她一直沉默不語還以為她依然陷在被傷害的痛苦中,於是安撫似地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勸慰道:“別難過了,那些無恥之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傷心。”可等話出了口,才發現那麼蒼白,哪裡有一點安慰的效力?而懷裡的人也像沒聽到般,就這樣一聲不吭地伏在他的胸口。
良久,他聽她又悶又啞的聲音從胸前傳來:“你有女朋友嗎?”
紀慕辰奇怪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愣了一下才回道:“沒有。”
說完之後便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她卻沒了聲響,他以為她睡著了,輕輕地往後撤開些許,低頭看她,卻不想她突然仰起臉來,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那蜻蜓點水般的觸碰霎時間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驚詫地瞧著她,可週圍的光線太過黯淡,即便將眼睛睜到最大,也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而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傅筠心攀上他的肩膀,再一次試探性地親上他的唇。
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頃刻間將他喚回了神,他只覺得胸口驀地一緊,一股從未體會過的柔情湧上心頭,於是不再猶疑,趕在她撤離之前,埋頭深深吻住了那兩片宵想已久的嫩唇。
他的吻溫柔又纏綿,她的心裡卻酸楚難言,她強忍著沖上眼眶的淚意,雙手微顫著鑽進他的大衣,摸索著去解襯衣的扣子。
紀慕辰正吻得忘情,直到嘴角嘗到了一抹冰涼的苦澀才回過神來,他心頭一凜,當即放開了她,隨後才發覺她在做什麼,立刻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微喘著氣問道:“傅筠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傅筠心咬住下唇,好容易壓住心頭的緊張和羞赧,用緊繃微顫的聲音回道:“你說的等價交換,還作數嗎?”
等價交換...
聽到這四個字,紀慕辰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他還以為她因為感動才主動親自己的,卻不想是存了那樣的心思!
可事到如今,還換它做什麼!
心頭的濃情蜜意瞬間就散了個幹淨,紀慕辰恨鐵不成鋼的訓道:“你是不是傻啊,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要為他...”
“不是為他,是為了我自己!”傅筠心哽咽著打斷了他的話。
紀慕辰不由地奇怪:“為你自己?”
“嗯。”傅筠心微微使力,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仰起頭執著地追問道,“所以,你要跟我換嗎?”
紀慕辰啞然。
等價交換雖然是自己提出來的,而他也的確想借著這種方式迅速佔領她的心,可面對此時的她,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他沉吟片刻,問道:“你打算做什麼?”
傅筠心咬著唇,猶豫著要不要將心底那個驟然而起的可怕念頭告訴他,卻聽他說:“作為投資人,在沒有看到合理可行的專案報告書之前,是不會做出任何承諾的。”
那語氣堅定又專業,還帶著幾分壓迫感,很快就讓傅筠心將心中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和盤托出:“呂巧珍的口腔醫院不是還在嗎?為了救活那家公司,他們一定會拿醫院去抵押的,可要是走銀行貸款,程式複雜利息又高,所以我打算借別人的名義以借貸公司的形式借錢給他們周轉。而你之前說過,那家公司競爭力不強,爸...他的經營能力又弱,破産是遲早的事,到時候為了還清借款利息,不得不把醫院賠給我。”
紀慕辰靜靜地聽完,沉吟片刻之後,才用不帶任何感情的平板語調問道:“先不說別的,我只問你,要是他們知道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人是你,會善罷甘休嗎?”
傅筠心忿忿地回道:“不甘休又怎樣?只許他們算計我不許我算計他們嗎?再說世界那麼大,我隨便藏到哪個角落,他們都找不著,更何況到時候他們一無所有、自顧不暇,哪裡還有錢、有精力來找我?”
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找不到你會怎麼樣?
紀慕辰強忍住沖而出的質問,輕嘆一聲,道:“你這個方案漏洞很多,操作性又不強,你要是想讓他們傾家蕩産,我有一百種簡單又有效的方法,而且事成之後於你也沒有任何風險,大可不必滿世界地躲。”
傅筠心聽了,眼睛倏地一亮:“那你教我一種最簡單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