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團亂,忽聽外面丫頭傳話說黛玉寶釵過來了。
趙姨娘聽說方把嘴止住。只見黛玉寶釵一齊進來,趙姨娘忙陪笑讓坐。
黛玉寶釵相視一眼,她們方才在外頭已聽到了一些,如今見了這番情景,心下都明白過來,卻也不好相勸,便只作不知。
探春早已拭去淚痕,轉頭命小丫頭看茶,方對趙姨娘冷冷道:“姨娘若沒什麼事便回去歇著罷,我就不多留了。”
趙姨娘見探春神色不同以往,知道是動了真怒,也不敢再說什麼,嘟囔了兩句,訕訕地走了。
侍書忙叫人送來臉盆,巾帕,服侍探春梳洗。
一時收拾妥當,探春對黛玉寶釵笑道:“寶姐姐同林姐姐這會子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寶釵笑道:“並沒有什麼,不過是想找你說會子話,正巧雲丫頭又打發人送了些東西來,便一道給你帶來了。”
說罷便讓小丫頭將東西呈上來,卻是兩樣精緻點心並兩個絳紋石戒指。
探春含笑道:“多謝,勞煩你們送來。”
黛玉見她眼眶猶紅,想起趙家之事,不禁暗暗嘆息,比起其他姊妹,探春精明果斷,不輸男兒,偏偏是個女兒家,不能出去建功立業,王夫人雖疼她,到底因為趙姨娘幾次三番地胡鬧待她淡淡的。
趙家對探春而言這原本是極好的一門親事,偏偏因王夫人之故弄成這般局面,實在可惜。
只是她到底是客居,況且這事也沒有她一個姑娘家插嘴的餘地,探春又素來要強,必不願看到他人同情的眼神,因此只說些趣事與她。
寶釵心下也明白,只是王夫人是她姨母,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說了一會子話,兩人見探春面色頗為疲憊,知道她如今沒有心情說笑,便起身告辭。
探春也沒有多留,命侍書好生送了出去。
黛玉二人走後,探春默默坐著不語。
侍書回到房裡,見狀不禁暗暗嘆了口氣,擺手令小丫頭們退下,方勸道:“這事說不定還有轉機,姑娘也別太擔心,有老太太做主呢,聽說已經令璉二奶奶去打聽了。”
探春聽了苦笑一聲道:“如果趙家太太沒了這個心思,老太太又有什麼法子?”
她有自知之明,又不是什麼天仙,還是庶出,若她是趙家太太,三番兩次被駁了面子也不會再來。
侍書也不知道該怎麼相勸,只一邊垂手默侍。
探春看著桌上的東西怔怔出神,她和湘雲同年,湘雲雖然父母雙亡,可到底是侯爺嫡女,比自己一個小小的庶女強了百倍,叔父嬸母也不曾苛待她,又早早定下了才貌仙郎。
反觀自己,素日對嫡母恭敬小心,不過是盼著王夫人看在這一絲情分上早點給自己一個著落,沒想到今日卻落得這般下場。
探春心下苦澀,在人前又不好顯露出來,之後幾日便對外說身體不適,不願出門。
誰知心思鬱結之下不慎染上了風寒,連續多日請醫用藥,卻依舊不見好轉。
黛玉等人明白她的心病,卻也不好相勸,只每日來與她說話,找些趣事與她解悶。
不過探春到底不是尋常女子,知道自己如今著急也無用,反倒讓人看笑話,因此也慢慢看開了,只在房內將養身子,調理了好些日子終於痊癒。
這日探春恢複了精神,一時心血來潮,便下了帖子邀眾人起詩社。
黛玉等人都極有興致,接了帖子都趕到了秋爽齋。
一時各人起了詩號,又商量著做詩,
俞青從來都沒有作詩的天賦,輪回多世,記得的好詩詞確有不少,寫了出來說是自己的也沒人知道,只是終究沒意思。
惜春本性也懶於詩詞,因此兩人都未參與,最後議定一人出題限韻,一人謄錄監場。
最終限了“門”字韻,做七言律。
那裡探春又令丫頭點了一支“夢甜香”,以香燼為限,侍書也已預備下四分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