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正經說起來這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兒家還是當以貞靜為主,紡績針黹才是你我的本等。”
寶玉原本在一旁默不作聲,此時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黛玉素來心高氣傲,向來看不慣寶釵心中藏奸,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冷笑一聲道:“姐姐這話太好笑了些,滿府上下誰不知道姐姐無書不知?姐姐看了這許多書怎麼沒見移了性情?
如今讀了一肚子的書,卻來教導別人不要讀書,豈不是自打嘴巴麼?”
話音一落,屋內頓時一靜,所有人都一齊望來。
寶釵臉上的笑意也僵住了,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她生性穩重,並沒有將這番話放在心上,微微笑了笑道:“我白說一句罷了,哪裡就值得你這般較真了。”
黛玉滿目嘲諷,剛想再刺她她幾句,卻被拉住了袖子。
俞青沖她輕輕搖頭,她知道黛玉是為她出氣,只是如今各人的丫頭婆子都在,若不阻止,用不了片刻,又會傳出黛玉刻薄小性不饒人,寶姑娘寬宏大量的話來。
黛玉咬了咬唇,到底把話嚥下了。
屋內一時靜默無聲,寶玉看看寶釵又看看黛玉,想勸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急得抓耳撓腮。
俞青輕輕拍了拍黛玉的手,抬頭對寶釵微微一笑,“林妹妹心直口快,並無他意,寶姐姐別介意。”
寶釵微微一頓,隨即輕笑著點了點頭,“都是自家姊妹,鬧著玩罷了,我又怎會當真?”
探春輕咳了一聲,看了眼牆上的自鳴鐘,放下了手中把玩的棋子笑道:“時辰不早了,老太太那裡快要擺飯了,我們不如這會子過去罷。”
寶玉聞言忙站起身笑道:“三妹妹說的是,聽說今早外頭送了新鮮獐狍和鹿肉進來,我們早些過去罷。”
正巧各人屋裡丫鬟都添送了衣裳來,丫頭們也送了熱水上來。
司棋探頭望了眼窗外,忙去耳房開箱取了兩件鬥篷,走過來道:“外頭天陰陰的,只怕又要下雪,姑娘們穿上這個罷。”
只見一件是大紅羽緞面子銀狐皮裡的鬥篷,另一件是銀紅織金妝花繡纏枝蓮紋的天馬皮大氅,都連著雪帽,華美精緻。
俞青與黛玉穿戴好,寶玉幾人也收拾妥當,一齊往賈母上房而去。
…………
之後幾日天氣天氣愈冷,眾人除了晨昏定醒,幾乎都不出門。
這一日,黛玉從賈母上房用完午飯回來,俞青見她面含憂色,只坐在一旁發愣,問她她又不說,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晚間,黛玉歇在綴錦樓,一時卸妝寬衣,梳洗妥當,繡橘紫鵑也收拾好了床鋪,服侍兩人臥下。
紫鵑放下帳幔,繡橘便將火盆上的銅罩揭起,拿灰鍬重將熟炭埋了一埋,拈了兩塊速香放上,仍舊罩了。
料理妥當,兩人方移燈出去,自在薰籠上睡下。
見黛玉一直翻來覆去,俞青不禁嘆了口氣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從老太太那裡回來後便有些不對勁。”
黛玉轉過身,低聲道:“姐姐,我今日在老太太那裡,聽到了一個訊息。”
俞青淡淡一笑,“是不是跟我有關?”
黛玉聞言一怔,“姐姐怎麼知道?”
俞青揉揉她的秀發,輕輕嘆了口氣,“你就差寫在臉上了,哪裡還瞞得過人?”
黛玉不禁有些喪氣,撩開帳子檢視了一番,確定屋內已無旁人,方湊近俞青身邊,壓低聲音道:“我今日在老太太屋裡歇中覺,恍惚間聽到老太太與鳳姐姐商議,要給姐姐找兩個教養嬤嬤。”
俞青聞言挑了挑眉,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想起給她換教養嬤嬤了?
方才黛玉言語間有些猶豫,定然不止如此簡單,“還有什麼?你別擔心,直說便是。”
黛玉咬了咬唇,猶疑片刻,方輕聲道:“我聽老太太囑咐鳳姐姐,找的教養嬤嬤須得是宮裡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