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雖然是道士,但也不是那等不知變通的迂腐之人,不然當初也不會幫助寧採臣與聶小倩了。
只是這情愛一事,他卻是從未涉及過,並不理解明明很簡單的事,寧採臣為什麼這般固執。
寧採臣搖了搖頭,也不再解釋什麼。
兩人聊聊半日,燕赤霞實在受不了他長籲短嘆的模樣,丟下一句“下次再來把酒痛飲”便跑了。
從酒樓出來,寧採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場景,忽然有些茫然起來。
難道自己的堅持真的是錯的?
正苦苦思索,忽然發覺街道上喧鬧的聲音似乎消失了,疑惑的抬起頭,卻見所有人都注視著一個迎面走來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身穿白色錦衣,相貌清雋,氣度瀟灑出塵,猶如天上謫仙一般。
這般清俊雅緻的人物實在難得一見,連寧採臣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本就心不在焉,此時又分了神,等他發現時都快撞上那位白衣公子了。
寧採臣急忙停住腳步,誰知腳下忽然一滑,撲通一聲便倒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見他如此狼狽,路旁發呆的眾人都鬨堂大笑起來,“寧夫子,您今兒怎麼這麼不小心,差點兒就摔進溝裡了。”
寧採臣尷尬的笑笑,匆忙起身,向白衣男子拱手作揖,“這位兄臺,實在對不住。”
“不,應該我道歉才是,沒有及時避讓,害你的手受了傷。”
寧採臣這才感覺手上劇痛,低頭看去,只見掌心破了好大一塊油皮。
“對面便有一家醫館,兄臺且去看一看吧。”
寧採臣不以為意,笑道:“不過小傷,不礙事。”
誰知對方執意要送他去看大夫,他拗不過,只得隨他去了醫館。
一路上兩人也互相認識了一下,寧採臣這才知道對方姓俞名青,是金華人士,喜歡去各處遊歷,今日正好路經衢州。
寧採臣的傷勢並不嚴重,敷了點藥膏就好了。
對自己的傷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十分高興因此認識了一位新朋友。
俞兄弟不止品貌出眾,還有一身的好學問,無論是軍國大事,還是古今異聞,都有自己的獨到見解,然而他的性子卻又沖淡謙和,並無絲毫自矜自傲之意,實在是一個深含不露、有大智慧的雅士。
寧採臣直呼遇到了良師益友,歡喜的邀請對方家中做客。
俞青微微一笑,“寧兄盛情難卻,在下就叨擾了。”
寧宅在東街上,地段不錯,是寧父早年置辦下來的。
這一處院落雖然不甚大,收拾的卻頗為雅緻,前面種了株桂花樹和幾株芭蕉,旁邊擺著一張石桌,兩個石凳。
穿過月洞門便是正院,中間三間正房,左右各有幾間廂房。
俞青隨寧採臣進去,只見窗明幾淨,廳堂兩邊是和對面雪白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山水圖。
角落的高幾上擺著一尊小小的香爐和兩個插滿菊花的白瓷花瓶。
另一邊擺著一張雕漆梅花茶幾和兩張圈椅。
兩人方坐下,寧採臣的母親聽說來了客人,也出來招呼,一面忙命人去整治酒席。
俞青忙止住了,“老夫人太客氣了,不必如此。”
閑談了一會,寧母便回房了,兩人便坐在桂花樹下對弈。
忽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帶著個小丫頭端了個託盤上來,生的姿容妍麗,雖是一襲素衣羅裙,亦難掩天姿國色。
寧採臣笑道:“俞兄,這是賤內聶氏。”
對上俞青的眼睛,聶小倩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抓著託盤的手微微一緊,然而等她凝神去觀察的時候,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聶小倩心中疑惑,定了定神,垂下頭福了福身,“見過俞公子。”
俞青微微側身,回了一禮,“嫂夫人客氣。”
聶小倩將東西擺上桌,卻是一壺清茶和幾碟精緻的糕點,將碗碟擺好,“貴客慢用,妾身少陪了。”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