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千古的魂魄沒有吭聲,但是花想容感覺到了。
她感覺到身後聶千古曾凝視過她。也不知,那目光是帶著哀怨,還是充滿不解。他始終沒有吭聲,不曉得是被那鎖鏈拴住不能吭聲,還是為了別的什麼,才未開口。
“瘦幹”審視的目光消失了,魂魄上都浸染了“雲樂”的聶千古也跟著走了。
花想容雙腿一軟,立時跪坐在了雪地裡。她目光有些發直地注視著聶千古的棺材,左手不斷使勁掐著右手的合谷xue。她希望用疼讓自己保持清醒,希望自己能清清楚楚地看清、記得,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因為自己的自以為善良之舉,又害死了一條人命。
“容容!你別這樣!聶千古已經死了超過七天了,別你沒能力在鬼差手裡奪魂!就算你有,他的屍身都是死透了,已經沒救了!”
“流光!花重錦得對,我就是矯情!老是覺得,一個人再壞,也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流光…你看見了麼?聶臭臉死了!他只是個孩,在我的時代,他還是個沒上大學的孩!他有什麼錯呢?他只是喜歡上了一個,自己不該喜歡的人!難道只是喜歡錯了人,他就該死麼?”
狐貍安慰花想容的話,並沒有讓她心裡有一點好受的感覺。雙手攥成拳頭,花想容豁然起身,雙足點地,直奔劍心宗的外圍縱身而起。
“容容!你要幹什麼?”
“我要去殺了她!你得對,留著她就是為禍蒼生!她必須死!”
話之間,花想容已經再次雙足點地縱越起身。此時,她可以輕易地越過一道院牆直奔主題,再不必麻煩地穿街過巷。
“容容!你冷靜點!花重錦現在已經不再是你的妹妹了,她是飛羽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姐!你這麼去,不是等於送死麼?”
當花想容雙腳再次落地的時候,狐貍的話音急切地傳來。
“我管她是誰!就因為她是那什麼了不起的姐,聶臭臉就白死了?她不是了麼?修為高一階便能壓死人!難道以我築基前期一階的修為,還打不死她練氣後期四階的?”
顧不了周圍有沒有人,也不想管是不是隔牆有耳。她受夠了,受夠了花重錦給她帶來的陰影!
“你能!你當然能!可是花容容你別忘了!就算妖獸大潮來襲,三宗都傷亡慘重。你這麼隻身闖進去,將要面對的也是整個飛羽門!妙舞能為了你一個丹師,舍了她自己的女兒麼?她要是那種為了利益可以什麼都不顧及的人,早在你幾乎葬身妖獸嶺的時候,花重錦便死了!你的聰明呢?你的理智去哪了?”
狐貍也不管花想容能不能承受得住,一席話好像當頭棒喝一樣揮舞了下來。最終,花想容落地的一瞬,還是腳下一歪,扭到了腳坐在了地上。
是呀!就算她再想現在就沖進飛羽門殺了花重錦,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要對敵的是整個飛羽門!
大錯已經鑄成,就算她再怎麼想為無辜死去的人們報仇,也還是要從長計議。
該死的從長計議!
花想容攥緊了拳頭雙手垂在身畔的雪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希望自己膨脹幾乎要爆炸心肺的感覺,能因為吸入冷寒之氣而舒緩一些,實在是太難受了。
“容姑娘?”聞聽身邊傳來聶千華有些虛弱的嗓音,花想容滿心的恨意不由得一下冷卻掉了。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終究還是要活著。這便是她在這個世界領略到的第一個,關於世事無常,自己卻無力阻止的悲哀。
“千華公怎麼在這兒?”四顧之下,花想容發現自己正在一處不大熟悉的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