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傷口感染無法避免引起炎症, 秦穆陽一直高燒,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當地護工給他清理完傷口, 留下單獨空間給溫辭。
她沉默站在床邊, 把輸液速度調緩。
已入夜,四周漆黑一片。
偌大的病房裡沒有照明裝置,吊扇因為老舊失修也無法使用。
溫辭脊背處的衣衫被汗浸濕, 秦穆陽卻畏寒地縮起身。
陳素然給她打過三次電話催她回去, 組員等在門口,煙癮犯了,不停搓著手焦急地等她。
“副組長,我們該走了, 一會兒就封路了。”
“……我知道了。”溫辭把椅子放回原位,離開時腳步輕而緩, 闔上門前又透過門縫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你救我性命, 我必護你周全。
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太會說這些豪言壯志了?
她閉了閉眼,跟在組員身後往救診所正門走。廊道中滿是無錢但希望護工開恩救治的戰後傷員,走廊盡頭的急救室逼仄簡陋,白熾燈煞白,光線毫無溫度。
“副組長,你……是不是喜歡這個人?”組員撓了下頭, 瞧著她的臉色問。
溫辭抱胸淡淡睨他一眼, “我記得今天的稿子是你寫吧?有頭緒了?”
組員悻悻地摸了摸鼻樑, “沒有啊。”
“那還有閑工夫關心我的私人情感問題?”她不惱, 也沒別的情緒,僅是淡淡地回複。
他一急,把心裡話說出來,“不是啊,咱們組裡可都在傳你喜歡組長的呀。”
溫辭怔住,半晌沒緩過神來。
組員後知後覺捂住嘴,“我啥都沒說……”
她沉聲,目光緊鎖住他,“組裡的成員都這麼想的?”
“……”組員沒敢再吱聲。
溫辭撇撇嘴,“慫包。”
組員愛幹老虎屁股拔毛的事兒,發動車子後,他和另一個人面面相覷良久,忍不住複又問:“副組長你是不喜歡組長?”
昨晚經歷的事兒太磨人心性,溫辭強打起精神送秦穆陽來醫院,剛才機緣巧合知道組裡流傳的謠言,她雖然不放在心上,但耐不住他們一遍遍地磨,現在身心俱疲。
“我喜歡你,信麼?”
她一本正經盯著他的眼睛,眉角挑了挑,話語中戲謔意味十足。
組員臉乍紅,“副組長你別開玩笑了。”
溫辭往後靠,長腿別扭的搭在一起,卻絲毫不影響美感。
“你也說是玩笑了,以後就別說這種話了。”
宋浩他們把溫辭放到外灘後去還車,她道謝後興致不高,準備回房間補覺。登上甲板,看到陳素然倚在欄杆上抽煙,眉眼籠罩在海霧裡,看不真切。
溫辭腳步頓住,躊躇了一會兒上前,“學長。”
他今天緊鎖的眉頭似乎沒有松開過,聲音繃得很緊,“卿卿,你今天讓我很失望。”
“……抱歉。”
“只有道歉?”
還需要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