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懸掛的燈泡鎢絲老舊,落下的燈光一晃一晃,他俊朗的面容隱在淡薄的光線裡,晦暗不明,唯獨一雙漆黑的眼睛是亮的。
溫辭站起身,垂至身側的手心沁出汗。
她想起自媒體對秦煜的評價:他對女人沒有興趣,卻總能以渾身不經意散發出的強烈荷爾蒙勾起女性的慾望。
他誰都瞧不上,甚至懶得抬眼去看送上門的是誰。
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裡,能保持自身不容易,想保持自身又妄圖登上金字塔頂端,更是難上加難。
但秦煜卻做到了。
——“煜哥啊,他有點不解風趣,很悶。有次我們劇組到湖色禮玩,大家都敞開了,又是喝酒又是打牌,到最後導演叫來幾個剛出道的嫩模,他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坐在角落喝酒。”沈瑜和某家媒體嬌嗔的抱怨。
……
秦煜看她縮起的腳尖,兀自一笑。
這低沉的笑聲喚回溫辭的思緒,熱度止不住在臉頰蔓延開來。
什麼不解風趣,很悶——
這男人發起騷來誰都阻止不了。
溫辭輕咳一聲,不自在的撇開視線:“謝謝。”
秦煜卻不為所動,沒有承下她的道謝,靜靜站在門口沒有鋪就地板的那一隅,拿穿軍靴的腳尖碾著水泥地,垂眸凝視她,毫不掩飾自己審視的目光。
溫辭按捺住心緒,啟唇詢問:“我們現在開始……”
話音未落。
他突然上前一步,雙手按住她身後桌子的兩側,兩人的距離近到呼吸相抵,他幾乎一低頭,下巴就能碰到她的發頂。
清淺的氣息鋪落到她鼻尖。
溫辭下意識往後退,微涼的桌沿抵住她的腰,前面是男人的胸膛。
進退為難的局面。
她咬了咬唇,眉眼捎帶慍怒,抬眼看他,“你這是做什麼?”
秦煜刻意壓低聲線,漆黑的眼中是她縮小的影,眸底平靜毫無波瀾,“三年前,你在哪裡?”
三年前?
她二十二歲畢業於a大新傳學院,之後待在京州報社,從事社會新聞撰寫。今年虛歲二十六,三年前,自然在京州。
溫辭皺眉,“秦先生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不想回答啊。”他輕飄飄吹了聲口哨,“該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說吧?”
“……”溫辭長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微笑,誠實道,“在京州。”
秦煜沉吟片刻,收回禁錮她的手,曲腿半靠在她旁邊的桌沿上,“京州報社?”
溫辭緊繃的肩線霎時鬆懈,語調輕快了不少,“嗯,三年前來的《oon》。”
門外傳來嗡嗡呀呀的喧鬧聲,溫辭猜測應該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採訪需要錄影。
她抬步往房間裡側走去,搬了把椅子放到單人沙發對面。
不可否認,是為了避嫌。
秦煜望著她忙碌的背影,目光悠遠綿長,彷彿要跨過時間與空間,望到記憶深處某個難以忘懷的節點。
布威特位於赤道附近,屬於熱帶雨林氣候。
天空有一半的時間是在下雨,烏雲在雨裡走走停停,透過雲層編織的罅隙,卻能望到更高處的陽光,照亮另一側的島嶼。
悶熱的空氣簡直能將裂開的傷口再次灼傷。
戰火暫時平息,整座小島出奇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