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是同專業大三的學長,個頭不高,面板黝黑,但看起來憨憨的,十分可靠。班裡的同學都挺喜歡他,賀程程也不例外。
軍訓間隙,大家休息的時候,賀程程特別喜歡聽他說專業、就業,以及學校裡的事。周群找到突破口,總是第一時間跑過去,跟她面對面盤腿坐著。
今天講的主題非常有意思,是關於大學裡的靈異事件。與學校有關的一般就是幾個套路,廁所裡有東西,教學樓有命案,學校是建在亂葬場上的。
也不知道學校為什麼就這麼倒黴,分明是學知識求真理的好地方,偏偏抵不過大鬼小鬼餓死鬼……莫非陰間的競爭力也這麼強悍,鬼不念個碩士博士都不好意思出來嚇人?
這些事明顯是假的,但賀程程很單純,心眼實,膽子又小,既想聽又害怕,一直掙紮在讓周群講清楚和讓周群不要說話的矛盾中。
周群看她細白的小牙緊緊咬著下唇,一雙手交纏著骨節掙得雪白,好幾次都害怕得要捂耳朵,眼睫毛直顫。可問還要不要聽,她又慢慢地點頭,小蚊子似的“唔”一聲。
周群一顆心蕩漾得不行,心想這姑娘也太他媽對胃口了,好想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把她一下子吞肚裡,那滋味想必也是清甜可口吧。
周群大受鼓舞,滿嘴的火車跑得更加停不下來,一臉神秘地問賀程程:“你知不知道咱們學校陰氣最重的地方,是哪兒?”
賀程程一顆小心髒撲通撲通一直跳,慢慢吞吞挪著屁股,擠到卞香香身邊。一張小臉磕到她肩上,很小心地搖了搖頭:“……在哪呢?”
周群神神叨叨地望了下四周,好像說得過分果斷就要招來什麼似的,低聲說道:“就在你們對面宿舍,現在這幫教官住著的那一棟。”
女生們都緘默幾秒,心裡其實是不大相信的,但還是忍不住覺得背後一陣涼。卞香香膽子比較大,裝作不屑道:“你怎麼知道的啊?”
“你們沒來的時候,那兒出過事,後來好多人在走廊上看見過,大家鬧了好久,就集體換宿舍了。這事當時還上了新聞,你們可以搜尋。”
一聽能在網上搜到,哪怕還都沒搜也都覺得真了八分。女生們面面相覷,臉色都有點難看,賀程程更是直接將頭埋卞香香肩窩,瑟瑟發抖了。
周群又說:“久而久之,那棟宿舍就成禁地了,沒有學生肯住,專門為教官們準備。軍人嘛,年紀輕,陽氣重,能鎮得住。”
關戎也喜歡這些,一直蹲在旁邊邊繞紅繩,邊聽牆角。周群說到這兒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站出來發表意見,說:“你這也太假了。”
周群一怔,回頭去看聲音來源,發現是教官關戎後,嘿嘿笑著摸了摸頭,說:“教官也在聽啊,這事兒是真的,但你也別擔心,你們軍人壓得住。”
“這不是壓得住壓不住的問題。我們過來滿打滿算只能住一個月,要真有你說的這事,那壓也只能壓一個月,一個月過後還是老樣子。”
周群支吾半天:“……是的吧。”
“那這不是故意坑隔壁女生宿舍嗎,找我們過來只能保一個月太平,之後就任憑她們去自生自滅?什麼學校能做這種事。”
周群原本就是說了玩的,哪有想到這麼多,見女生們臉上也有異色了,趕忙把攪局的趕跑,說:“關教官,你那戰友好像叫你。”
關戎回頭一看,朱天龍果真正瞅著他笑。
走去問有什麼事,朱天龍納悶:“誰喊你了?”
關戎向自己那邊一揚下巴:“他們副班導說的。”
“我說你是真蠢呢還是裝的,人家追你手底下的程程呢,嫌你礙事把你踢過來的。就是為了套近乎才說鬼故事的,你倒好,還給人分析起來了。”
關戎一怔:“他在追程程?”他怎麼不知道?
朱天龍點頭:“廢話啊,不然誰:“你等著吧,他一會兒準會說以後要送她回宿舍你信不信?”
女生們被嚇壞了,周群正在安慰,特別是小可憐賀程程,整張臉都白了。周群拍著她肩膀,說:“別擔心,以後我送你……和你同學們回宿舍。”
“……”關戎兩隻手忍不住握拳,他剛剛居然一本正經跟他討論!
朱天龍正在感慨:“這個追妞的方式太好使了,又自然又體貼,以後我也要用。”
關戎黑著一張臉地從朱天龍身邊走過,殺氣騰騰。
朱天龍抓上他胳膊,說:“我還沒講完呢,你幹嘛去,都還在休息呢。”
關戎一把甩開朱天龍,氣勢洶洶地走回佇列,繞著口哨的一隻手往上抬了抬,做出個要所有人起立的動作。
有人抱怨:“這麼快就訓練啊,其他方陣都還在休息呢。”
關戎嗤一聲,擺著架子道:“我是你們教官,我說了算。”
“臥槽,教官你這就耍賴了,你這是赤果果的公權私用啊。”
關戎看到周群灰溜溜地跑到隊伍後面去,賀程程兩只小手撐地站起身,黑潤的大眼睛跟佇列標齊,不由得意地想,他還就是要公權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