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漫長嚴寒,大雪不斷。雖然現在才剛入冬,這裡已經下過兩場雪了,晶瑩白雪厚厚地鋪了一地,天地之間一片銀裝素裹。
剛從暖氣房裡出來,被外面的寒風一吹,滋味實在不太好受。吳邪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呵出一口熱氣來,他邁開長腿,靴子踩著積雪,一步一步地走向後院,卻停在了拐角處。
他站在那裡,柔和的目光直直落向前方。院子裡,穿著羽絨服也絲毫不顯得臃腫的嬌俏少女正在認真地堆雪人,雪人已經有了大致的雛形,竟然比她自己還要高一些。少女思索了一會,從斜跨的小包包裡翻出兩顆包裝漂亮的紅色糖果,她踮起腳,想要把糖果鑲嵌進雪人的眼睛裡,可惜雪人太高,她怎麼也夠不著。
無邪站在她身後,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不過他想,現在她的模樣一定是氣惱又委屈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能夠那麼地篤定。他忍不住就是一笑,剛想抬起腳步過去幫她,卻見少女忽然看向前方,揚聲叫道:“你好慢啊,快來幫我。”清澈嬌軟的聲音裡又是驚喜又是埋怨,卻又顯得那麼親暱與理所當然。
吳邪的腳步就這樣停住了,他順著少女的目光看過去,戴著兜帽看不清面容的高挑男子從雪人後慢慢現出身形,他的背後是一片素白天地,唯有他一人一身黑衣,十分特立獨行,又分外顯眼。他本是帥氣逼人的,模樣又是冷酷非常,偏他手中拿著兩根樹枝,是松柏的枝條,上頭蒼綠色的針葉還凝結著不曾化去的冰晶……這樣一來,倒是産生了一種奇異的喜感,讓他看起來不再那麼不好接近了。
少女掃了一眼他拿回來的樹枝,沉吟了片刻,指了指兩個具體的點,“這裡,還有,那裡。”分別就在雪人兩側。
小哥身手利落地隨意一揮,兩根樹枝已經穩穩地嵌入了少女指出的地點,半點不差。不愧是用刀的專業戶,身手好就是方便。
少女退開兩步,仔細地看了看,覺得非常滿意,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來。她將手中的糖果遞給小哥,“這是眼睛,你快些替我安上去。”
小哥的身形實在是高,少女要踮起腳還夠不著的地方,他輕輕鬆鬆,連手都不用抬一下就碰到了。
安好所謂的眼睛之後,一個簡陋得不行的雪人就這麼定型了。少女慢悠悠地圍著雪人看了一圈,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真好看,對吧?”她親暱地挨在雪人身邊,與雪人並排站在一起,雪白的臉貼著雪人同樣雪白的身體,對著小哥微微眯起眼,“我們像不像?”
小哥沉默了一會,目光從雪人紅色的糖果眼睛上移開,落在巧笑倩兮的少女身上,淡淡地陳述事實:“不像。”卻是難得的回應。
然而少女並不領情,她瞠他一眼,嘟囔道:“怪人……”目光一轉,忽然她便看到了牆角拐彎處的人影,漆黑的眼睛微微一亮,朝他招了招手,語氣中夾雜著幾分道不明的歡喜,“吳邪,你醒了?快來~”
便是再多的情緒也被統統掩埋下去,吳邪抬起眼,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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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所謂的裝備,一行人再次整裝出發。車子開了四天的時間,終於來到橫山林區比較靠裡的營山村。
在這幾天裡,吳邪也認識了跟著陳皮阿四的三個男人。開車的那個大個子叫郎風,目前沒看出什麼能耐,不過開車的技術確實十分不錯,在這種交通環境糟糕到一塌糊塗的地方,他照樣能把車開得穩穩當當沒出什麼事,也算是本事。一個叫華和尚,帶著眼鏡,看起來還挺文質彬彬的,只不過身上全是刀疤,不是什麼善茬。還有一個三十多歲年紀比較小的,特別話嘮,叫葉成。
他們下了車,進了村莊,村裡沒招待所,沒找到地方住,只好去敲村委會的門。村支書倒是很熱情,給他們找了間守林人的臨時空木房子。他們付了錢安頓了下來,在村裡呆了幾天,租好了馬,幾經辛苦,找到了一個當地的朝鮮族退伍兵順子做他們的向導。
他們自稱是遊客,專門來這裡自駕遊的,想要上雪山拍風景照。其實這種謊言簡直是漏洞百出,可是有婠婠在,硬是給這話添了幾分說服力。到底還是婠婠長得太過無害可愛,看著又十分嬌弱,換誰看在眼裡都不會覺得這麼一群人要真去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會帶上這樣一個小姑娘。
跟順子商量好了價錢,事情就拍板下來,整頓了裝備,又按順子的要求買了不少東西,十個人十四匹馬浩浩蕩蕩就往林區的深處走去。
吳邪原本擔心婠婠騎馬會有危險,打算跟她共乘一匹馬。雖然他也沒怎麼騎過馬,但如果真出點什麼事,他也能護她一把。誰知道婠婠的騎馬的技術卻比他嫻熟多了,都不需要別人幫忙,她就十分利落地翻身上了馬背,姿勢行雲流水,十分好看,那流露出來的幾分英姿颯爽的模樣叫其餘幾人刮目相看。
一行人在林區行走了一天,在一個荒村裡過了夜。
騎著馬兜個風的感覺其實很不錯,但是在這種大冬天的野地裡冒著冷風和嚴寒騎上一整天的馬,無疑是一種變相的折磨。這場旅途才剛剛開了個頭,吳邪就覺得有點受不住了。意外的是,怕冷的婠婠精神卻相對來說還算不錯,只是也算不上好,幾乎是一下馬背,她就靠在他的懷裡,咕噥了一聲:“吳邪,我困了……”便立即睡著了過去。原本她身體的溫度就很低,摸著讓人覺得有些涼,像是在摸一塊冷玉。而如今,吳邪摸著她雪白的臉頰,甚至有種自己摸到的是一團真正的雪的錯覺。
他不清楚婠婠身體的狀況,也不知道該問誰,事實上,婠婠的情況實在太過特殊,恐怕除了她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曾偷偷查過關於她的資料,卻始終找不到跟她這樣完全吻合的情況,又怕觸及她的傷心處,不敢當面問她。如今抱著冰塊一般的她,也只能幹著急,心裡卻又忍不住後悔起來……要是當初不告訴她三叔的事情就好了,那麼現在,她還安安穩穩地待在杭州的房子裡,就不會跟著他來這種地方受這種沒有必要的苦楚。
可是,從來沒有如果。
他也無法想象在那樣混亂的情況下留下她一個人在杭州究竟會發生什麼。至少現在,她還在他的身邊,還好好的。
第二天婠婠醒來,身體依舊冰涼,精神卻不算太差。反倒是吳邪臉色蒼白,看起來跟婠婠的膚色越發地接近了,偏他眼下是兩個深重的黑眼圈,明顯夜裡休息得並不好。蒼白的臉,配上濃重的黑眼圈,再加上頗為俊秀的長相,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吸血鬼。胖子不明真相,足足調侃了他一早上。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吳邪總覺得一向沉默安靜的小哥似乎也朝他和婠婠看了幾眼。
又走了小半天,他們即將就要過雪線了,卻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另一支馬隊出現在了阿蓋西湖邊,這支隊伍的人數遠遠超過了他們。
吳邪覺得有點意外,胖子拿出望遠鏡,朝下面看了看,然後遞給吳邪,道:“我們有麻煩了。”
吳邪拿起望遠鏡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隊伍裡的一個女人,正是阿寧……原本的猜測就這樣落實了,三叔防備的另一隊人馬果然就是阿寧公司的人!
可是,他們不是撈沉船的公司嗎?來這長白山上又是為了什麼?
這白雪皚皚的長白山下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讓那麼多人心甘情願地為它奔走冒險,趨之若鶩?
作者有話要說: 特別特別想知道到底有哪些小夥伴在追文呀~真的不能冒個泡泡讓倫家瞧瞧嗎?只要吐個小泡泡就好啦~
倫家現在能一下子叫出名字的姑娘數起來兩個巴掌都不到哎,而且其中還有兩個是老讀者來著,嗯……還有一個是路人甲兄←←、
感覺……有點點失落~
嚶嚶嚶。
回歸正題……小哥帥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