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連上網,查了一下航班,臺風天氣全面停止通行,最近的也要一星期以後,這段時間除了住在招待所裡幹等著,也沒有其他辦法。婠婠沒有身份證,鐵路和航空兩條路線是一定不能走了的,輪船上檢查得倒是沒那麼嚴格,可是相比飛機,輪船實在太慢,不是什麼好的選擇。總之沒有身份證實在太不方便,必須要盡快補辦一個。他開啟郵箱,快速編輯了一份郵件給他的一個朋友,那朋友門路比較廣,辦張身份證倒是不算難事。線上等了三十來分鐘,那朋友就回複了,果然沒有問題,只要他把照片發過去,隨時都可以辦,到時候直接給他寄過來。
吳邪關了郵箱,拿出手機就往對門跑。開啟門的一瞬間,他就愣住了。
婠婠穿著他買來的紅裙子,裙子及膝,露出兩截雪白纖細的小腿,她赤著精緻細巧的雙足站在窗前,腳踝上一串銀鈴鐺分外地醒目,聽到動靜,她回過頭來,看到他,表情十分鮮活,“吳邪,你來了,快來幫我。”
他都有點不敢看她,可是又忍不住往她身上看去,他想過她穿上這身紅裙會很漂亮,卻不知會比想象中更為動人。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方到她的面前,她便將一物遞給了他,語氣嬌軟地請求道:“吳邪,為我剪了這頭青絲,可好?”
滿腦子旖旎被打斷,吳邪才察覺自己剛才失態,臉上又是一紅,勉強定了定心神,開口問道:“古人不是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嗎?怎麼突然想要剪了它?”
婠婠微微一頓,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諷刺意味,很快恢複如常,“我觀街上的女子皆是如此,青絲至長不過膝,我已不在此列,多少有些異類。所謂入鄉隨俗,我自然也要剪去這多餘的長發,換一個清靜。”她摸著那濕漉漉的長發,一臉煩惱,不甚在意地說道,“何況,我也不會打理,人說三千青絲皆愁絲,如今於我而言,留著也是麻煩。”
吳邪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也不知是天生還是後天保養得當,那一頭青絲柔軟順滑,烏黑發亮,簡直如上好的錦緞一般,還真是捨不得就這麼剪了。他有些下不了剪子,隨口問了一句,“你以前怎麼打理的?”
她懶洋洋地眯起眼,任他擺弄自己的長發,十分習慣與享受,“自然是有梳頭丫鬟啊,這種事又何須親自動手。”
“你原來是個大家小姐嗎?”他來了興趣,“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她以漫不經心地用小指一圈一圈地纏繞著發絲把玩,神色冷清地說道:“太久了,已經想不起來了。”
說辭與初見的時候一致,吳邪也不好再問,集中精力,再三確認了她要剪發的決心,從衛生間取來吹風機幫她將長發吹幹,狠了狠心,拿起剪刀咔嚓一聲剪了下去……
等剪完後,原本及至腳踝的長發只堪堪到了腰間,他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覺得自己原來還是很有做理發師的天賦的,這頭發怎麼看怎麼漂亮。他想起正事,拿起手機開啟照相功能,對準她,“婠婠,笑一笑。”
少女雖有不解,卻十分配合地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柔美的笑容,吳邪心頭一動,立刻按住拍攝鍵,咔嚓一聲,少女美麗的容顏就此定格在了這段歲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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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一行人在這家招待所一直呆到航班恢複,大概呆了有七天的時間,期間婠婠一直乖乖窩在自己房間裡看還珠格格,那入迷的勁簡直讓人嘆為觀止。胖子連連感慨這還珠格格簡直是神劇,沒看到連一個古人都看得難舍難分,根本停不下來了嗎?
吳邪、胖子和小哥三人不止一次討論一下西沙海底墓xue,得出了不少共識。
他們一致認為這個就是汪藏海的墓xue,但是無法肯定打坐在石盤上的金身是不是他本人。因為那具幹屍明顯給人動過手腳,汪藏海雖然古怪,但是也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而根據在墓xue裡得到的資訊可以推斷出汪藏海建造的雲頂天宮就在長白山上,至於裡面葬的是誰,也不得而知,只能推斷,裡面應該是一個蒙古人,而且大有可能是一個身份地位十分特殊的女人。
小哥畫了一張草圖,把他們在古墓裡的行動路線畫了出來,大概勾畫了一個古墓的結構。然後他指著幾個地方,這些區域是夾在頂室和底下的墓室之間的,這裡應該還有幾個房間,他估計這個墓室的結構和戰國皇陵有點像,這幾個懸空的房間,其中一個應該是珍禽異獸坑,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包括禁婆和海猴子,說不定就是這裡來的。而另外一個房間,也是最鄰近後殿的那個房間,小哥是去過的,正是當年封印婠婠的所在。
那麼,婠婠的身世之謎至此似乎又揭開了一個角。她不是汪藏海陪葬的親屬或者下人,而是他最珍貴也最寶貝的收藏品。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在那個明代的墓xue之中,婠婠的穿著打扮明顯不符合明朝的規格,反而帶著一點唐風。因為她根本不是明朝人,她是被汪藏海從某個唐朝古墓裡挖出來之後收藏起來的,婠婠的情況汪藏海當初定然也是發現了的,所以之後才會再次將她封印起來,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他所喜愛的收藏品能夠乖乖呆在海底,為他陪葬!
吳邪被這個猜測震驚到,半天不能言語。原本沒有細想只覺得婠婠身上有一絲說不出的違和感,如今這麼一分析,對汪藏海的感觀不由變得複雜了起來。他想起自己每每問起婠婠她的身世,婠婠雖然避而不談,神色卻總有幾分不對,愧疚之餘又有幾分心疼彌漫開來。
胖子也十分驚訝,“你是說這汪藏海逮著旱魃和禁婆當寵物?還把婠婠妹子當珍藏品陪葬?這也他孃的太牛皮了吧?”
小哥淡淡說道:“他不是第一個,商周幾個皇陵,始皇陵裡都有。特別是汪藏海好這個,他這樣做,無可厚非。”
胖子咋舌,“那婠婠妹子這樣到底算是幸運還是倒黴?”
眾人皆默然。
其實心裡都明白,換誰被在棺材裡關上一千多年,哪怕如今能跑能跳能動能說話,都不會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親眼見證了滄海桑田,目睹了人事全非,在這蒼茫世間再尋不到一點可以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的故人舊物,這是何其深刻的悲哀啊。
作者有話要說: 怒海沉沙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