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任用沈靖宣為尚書,這一年開春後為沈靖宣和華香公主賜婚,任元棠為中護軍將軍,元棠推辭,仍為左護軍將軍,執掌禁衛。
筠軍清除了江水下游的水寇遺患,逐漸收兵。蕭攜之被革職,京中蕭氏黨羽極力營救,皇帝最終沒有殺他。蕭氏已經元氣大傷,皇帝任用太子妃孃家人為採州刺史,胡飛遠為參軍,胡飛遠上任後為皇帝鏟除採州詹氏以及平王府餘孽,又是一陣血雨腥風,整個春天似乎都帶著血腥氣。
幸而封淙在登基大典前離開京城,元棠無比慶幸。
北晟義赤人和施然人劃地而治,義赤頻頻侵擾南夏,封淙於這一年秋天上書請朝廷早作應戰之備。
朝中有趁機請戰之聲,但南夏連年戰禍,內耗甚重,倉廩空虛,反對出征的人也很多。
皇帝幾次召沈靖宣詢問戰事,元棠才看出來,皇帝意在主戰。
這讓元棠有些驚訝,不過細想也就明白,皇帝先時為太子時受蕭氏打壓,於朝於國沒有什麼功績,甚至存在感不如二皇子,皇位傳承時得位不正,所以想鞏固聲威和地位。
果然,不久皇帝下旨要北征,並決定要禦駕親徵。
皇帝心意已決,朝中再多反對之聲也逐漸被壓下去,沈靖宣整日在官屬忙於政事,幾乎住在尚書臺,連新婚妻子都顧不得,公主還因此不滿到宮中哭訴了一回。
相比沈靖宣,元棠倒閑得多,皇帝雖讓元棠為左護軍將軍,卻不複從前那樣重用他,宮禁護衛的職責分給了黑虎,京城防護還有右護軍及其他人負責,皇帝不讓元棠參與政事,元棠每日除去當值,便是到桓王府上探望桓王。
桓王聽聞朝廷決議開戰,有喜也有憂,沈靖宣與大臣們日夜忙著籌措軍糧,皇帝召封淙回京商討出徵事宜,旨意下達一個月,封淙沒有回京城,而是派了柳言平來。
柳言平到桓王府上拜會,元棠與他見了一面,除此之外,元棠與柳言平還有黑虎等人幾乎不來往。
臨出征之前,皇帝將元棠召入宮中。
北征一共兩路大軍,一路由採州刺史率領,一路由封淙所率從霽颺出發,霽颺那一先打頭陣,皇帝從京城出發。
“此次出征,卿本來也可為將帥,但是京城也需要人駐守,方可保後方安定,所以朕想讓卿和沈卿都留在京城。”
元棠恭敬道:“臣職責所在,一切聽從陛下吩咐。”
皇帝凝視元棠半晌,說:“弘繹這回沒有回來。”
“齊王要準備出征,這時往返於京城和霽颺,怕延誤戰機。”
“哦,”皇帝輕聲說:“你這麼想?”
元棠再次低頭。
皇帝道:“他是不敢回來,怕朕殺了他。”
元棠跪地道:“陛下,齊王是您任命北征的將領,戰前疑將恐怕不妥,若您真的懷疑齊王,不如就把他換下。”
皇帝自嘲笑了笑:“朕可不敢換他,宗室們,桓王他們可都盯著朕。”
元棠默默不語,皇帝又笑了笑說:“他也想殺朕,朕知道……皇祖母對父皇,父皇對皇伯父,還有……都是如此。”
皇帝的聲音聽起來隱隱有些壓抑,元棠脊背發涼,皇帝轉眼看著元棠說:“你倒是肯信他。”
元棠說:“臣與殿下之間沒什麼信與不信,未曾辜負,所以不用懷疑。”
“是麼?”皇帝說:“想不到袁卿竟是痴情人……可惜”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著淡淡的鄙夷,元棠心裡極不舒服,但是也不能跳起來揍他。
過了一會兒,皇帝讓元棠退下。
元棠以為皇帝會就此留他在京城,出征前一天,皇帝又忽然下旨讓他隨軍護駕。
帝駕從京城出發時,霽颺的南夏軍隊已經驅趕義赤人至河水岸,帝駕一直行徑到白虞,封淙的軍隊在曜京附近遭遇狄人與義赤人聯合抵抗。
帝駕到白虞的時候,元棠建議皇帝留在白虞,皇帝沒有聽從元棠的建議,而是乘船順河水而上。
舟船逆行,速度很慢,中途換成陸路,沿途主要城鎮已歸屬南夏,行程還算平順。
皇帝想在南夏攻入曜京時與大軍一同進入曜京,運往前線的糧食也沿著河道運送。
帝駕來到原北晟羽皖城,巧的是上次元棠和封淙到北晟時也經過羽皖,正是在羽皖附近遇到了烏蘭人。
更巧的是,這回他們也遇到了烏蘭人,而且烏蘭騎兵的數量比上一次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