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說:“你要去送死嗎!”
“放開我。”藿娘道:“沒看到他們已經打到門口了?你也別想逃,你們的人也還在山寨裡。”她反手拽住元棠,好像元棠下一刻就會逃跑似的。
“要送死我不攔你,人還救不救?”元棠看著她說。
藿娘冷靜了些:“怎麼救。”
元棠凝神道:“你熟悉附近地形,帶幾個人守住前面的峽谷口,不要讓營地通報訊息的人經過。”
藿娘一時還有些迷茫,元棠解釋道:“若讓艾城太守知道營地已毀,一怒之下,必定把你們寨子端了不可。”
藿娘雖然著急,理智還是很快恢複過來,她說:“那怎麼辦?”
元棠說:“你守住谷口,想辦法在谷口設障物,等天黑。”
元棠、袁德與十數流民壯丁在藿孃的指引下,從山上的隱蔽處潛入山寨中,流民中的婦孺則暫時隱匿於山林間。
霧子寨在得知官軍進山時就寨中的女人和小孩轉移到深山洞xue躲避,滿寨能頂事的男丁也不到五百人,平日裡,這些人結隊打劫路過霧山的客旅,艾城附近一帶也是他們活動的範圍。
藉助山林隱蔽,霧子寨成為艾城附近一大隱患,然而一旦被正規官軍找到,山匪毫無優勢,這幾百人也抵不過官軍圍剿。
元棠和袁德潛入山寨時,紛州官軍攻勢稍歇,寨牆裡外慘不忍睹。柳言平深諳防守之法,先命人拆瞭解寨中房屋,用石頭和木樑堆高寨牆,用熱油潑灑外牆,使紛州官軍不得攀爬。
紛州官軍本來志在必得,未料到先遭陣前倒戈,又遭山匪頑抗,他們入山剿匪,不便將攻堅器械運入山中,一時有些素手無策,這才暫退修整。
然而艾城太守親自出馬,自然不能因為攻不下就收兵。
藿孃的大哥是個瘦高個兒,聲音洪亮,眉眼和藿娘有幾分相似,姓洛,寨中人都稱他為洛大或者洛老大,藿娘也是姓洛。
兄妹早年躲避戰禍流落霧山,後來在霧山結寨招攬兄弟,佔地為王。
洛大本不耐與柳言平合作,他還記得元棠他們捉住藿孃的仇,再者也不相信他們,可是紛州軍到打到門外,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帶山匪與柳言平聯合起來抵禦。他是個識時務的人,見柳言平臨陣不亂,又能指揮人守寨,首先將之前的不耐抹了一半,待兩人一同禦敵,他更佩服柳言平的見識手段,心裡暗暗猜測柳言平的身份,倒把早先的“仇”拋到一邊。
原來元棠他們穿越霧山時,北晟戰火四起,義赤人的騎兵在紛州北部與狄人交戰,南部南夏齊州去年被狄人控制,狄人勢力逐漸侵吞至沐州,到北晟亂起,狄人不得不撤軍回援,卻讓蘇守逵鑽了空子。現下齊州沐州都在蘇守逵控制之下。
狄人離開後,蘇守逵反而消滅了狄人了留在齊州的所有兵力,又向南夏朝廷陳情,說自己忠於南夏,不得已與狄人虛與委蛇雲雲,請受封為沐、齊二州刺史,一面揮兵至沐州與紛州交界。
紛州處於兩面交困的境地,外無所援,紛州刺史姜閱只得內固防務。
霧子寨山匪這些年為艾城附近一患,艾城太守便藉此次固防清除山匪,同時收繳霧子寨中囤積的物資。
霧子寨興起幾年,養活這麼些人口,寨中積攢頗豐,艾城若能將山寨拔除,盡可以將寨中物資與人丁全數充軍。
莫說這些山匪一直在山裡橫行慣了,就是普通人眼看戰事將起也都不願參軍,何況官軍還想抄寨,所以洛大決定帶著弟兄反抗。
寨匪加上流民有七八百人,霧子寨修築具有一定防禦性,卻無法與城池堅壁相比,難以與裝備精良的紛州官兵抗衡。
紛州軍稍作修整,再一次集結門外,他們就地取材,伐木抬到山寨前,欲撞開寨門。
霧子寨外牆還算高,但不夠牢固,臨時搭起的石碓也不見得多穩固,山寨大門連同外牆都經不起幾下撞擊,若是紛州官軍能將攻城用的戰車運到山裡,這寨子恐怕早就破了。
洛大知道山寨並非固若金湯,有些慌了,道:“這可這麼辦?”
柳言平和元棠相視一眼,元棠說:“守不住,就只能棄。”
洛大聞言暴起:“什麼意思!”他和藿娘一個脾氣,著急起來對人沒有好臉色不說,逮住人還要動手。
他一手拎起元棠的領子,質問道:“你們不是答應要幫我們退敵,我告訴你,外面打進來,你們也別想逃。”
元棠隔開洛大的手,反手擰壓,生生把洛大的手掌壓到木桌上。
洛大氣得滿臉通紅,元棠咬著牙說:“你急什麼,守不住,人能活就行。”
洛大醒過神,喘著粗氣瞪元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