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一望無際,蒼鷹在那裡可以展翅翺翔,回到那裡,再也沒有什麼束縛。”木魯呼似乎透過繚繞的煙痕望到遠方,懷念嚮往。
從先太子身份被發現那日起,封淙身上最缺少的或許就是自由,和木魯呼他們回到漠北,什麼先太子遺嗣,敵國降臣都將煙消雲散,南夏也好北晟也好,和他再沒有任何瓜葛,他可以只是他自己。
元棠心中泛澀,如果封淙離開,他也會成為與封淙將來毫無瓜葛那部分,他相信,封淙心裡是有他的,他心裡也有封淙,可是他們腳下的方向不同,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
心有所感,元棠抬頭與封淙的目光隔著煙霧相觸在一起,他聽到封淙說:“皇帝陛下與穎王恐怕不會輕易放我離開。”
木魯呼能提出這件事,多少是有一點把握的,他說:“粟安人撤出曜京,願意為大夏防守邊地,狄人總要給我們一些好處。你不用介意,在你來到曜京前我們就有這個打算,去年已你大舅舅已去往漠北,我們還有族人生活在那裡。”
跟隨木魯呼來到曜京的粟安人大部分是粟安貴族,這些年他們在曜京一樣不事耕織,保留許多在草原生活的習慣,還將漠北視作故鄉。
“我想考慮一下。”封淙說。
木魯呼並不意外,封淙很小就離開草原,盡管他對南夏沒留下多少情義,他的父親是南夏人,實際上,粟安族中不少人也與曜京的夏人或其他部族人嫁娶結聯姻,不是人人都願意回到漠北,木魯呼這個決定在族中也有一番爭論,他對封淙的回答顯出一絲瞭然,點點頭,帶著懷唸的笑意道:“你母親肯定很懷念草原,但是若要她回去,她一定想帶著你父親。”
說到女兒,木魯呼難免有些傷感,封淙安慰他一番,木魯呼精神不佳,不一會兒斜斜倒在軟墊上睡了。
封淙身邊極少有像木魯呼這樣單純疼愛他的親人,漠北無拘無束的天性深刻在木魯呼骨子裡,他將封淙南夏宗室那一層身份看得淡薄。
封淙守著木魯呼直到他睡著,和元棠輕手輕腳退出帳外,篝火邊的粟安人又唱又跳,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辛辣香味和酒香。
他們一出來,隨從就悄無聲息跟上來,封淙腳步頓了頓,忽然拉起元棠往沖,元棠不明所以雙腿打跌,封淙緊緊拽著他,兩人跑到馬鵬,封淙挑了一匹駿馬,自己上馬,把元棠也裹上去,那些隨從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們縱馬跑出營地,穿過林子邊,跨過一條小溪,封淙將馬鞭抽得直響。
元棠被他拉上馬,只能一側坐在馬上,饒是常年練習馬術,也架不住這樣縱馬疾馳,他牢牢抱緊封淙的腰,身後也響起馬蹄聲,隨從們終於反應過來,也騎了馬在後面追,元棠道:“他們追上來啦!”
夜裡風大,說話都要用喊的,疾風呼嘯,冷厲撲面,卻也有一種勁遊天地的暢快。
封淙的手在元棠腰間固得緊緊的。
“我甩開他們!”封淙說著,朝林子邊另一個方向調轉馬頭。
元棠樂得哈哈大笑。
藉助草木遮掩,還真讓他們甩開了那群尾巴,封淙果然是逃跑好手,以前在南夏就一度讓康馨殿宮人非常頭疼,來到北晟也一樣。
他們在一片草地停了下來,封淙抱元棠下馬,兩人都喘著粗氣,元棠的臉頰被風吹紅了,封淙先是兩手捧住,然後忍不住用手指撫摸。
就像元棠無法說出讓封淙跟自己回南夏的話,封淙也說不出讓元棠和自己遠走漠北,他們心意是相通的,所以也一樣不捨。不捨讓對方因為自己放棄所有,也不捨離別。
封淙一張俊俏臉寫滿珍惜,金色的眼眸中也盈益柔情,他慢慢靠近,試探性地觸碰元棠的唇,在受到元棠邀請後,很快加深這個吻。
封淙有些生澀,應當從未與人吻過,急切起來與元棠牙齒打撞,兩人都疼得彈開,元棠捂著自己的下巴直笑,封淙有些懊悔,第二次吻在一起時駕輕就熟得多。
草地柔軟,封淙和元棠親著親著滾到草地上,封淙越吻越深,漸漸不滿足,元棠感受到他的躁動,盡量配合他,封淙從唇角親到元棠脖子,手勁變大,拉開元棠衣領,元棠也有些激動,揉搓著封淙背後的衣料,抓在他手中團了又放,把它們揉得不成樣子。
遠處的馬蹄聲不適時的打斷他們,封淙有些氣惱,元棠也好不了哪去,但是不得不停止。
趁著人還沒走近,元棠又親了親封淙的唇角,問他:“你想回漠北是麼?”他知道封淙一定想去的,那裡是粟安人的故鄉,也是封淙的安身之處,只要到了漠北,封淙至少是安全的,元棠也希望他安全,從此過上新的生活。
“我不知道。”封淙看著元棠說。
隨從們趕來時,元棠和封淙已經整理好衣服坐在草地上,他們也沒問封淙為何忽然騎馬賓士,警惕又惶恐的將兩人圍在中間。
木魯呼熟悉北晟曜京的動向和各部族的關系,他對北晟朝政的估計是有先見之明的,狩獵過後,北晟皇帝與穎王之間的矛盾也逐漸浮現,北晟皇帝提拔了一批狄人元老和北晟太後孃家部族的青年,意圖分散穎王的權力,穎王也不甘示弱,從年末到正月裡,頻繁聯絡曜京各部族,也幾次到奚成侯府與木魯呼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