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思翰翻身下馬,抓著元棠的頭發把他拎起來,看了一眼,又丟開。
“都抓起來,反抗者,殺!”
大雨不知何時停了,連日陰雲籠罩的天空居然顯出霽色,雲層上投射出一片金紅的光輝,像被血染紅的。
城外還在交戰,元棠與西營逃出的齊州軍被押到城牆中地牢,押他們的都是北晟士兵。
柳長史難以置信,喃喃道:“白虞……被北晟攻破了……”
元棠說:“恐怕不是被攻破的。”
柳長史面白如紙,一日奔命,他的身體也支撐不住,只能被人半拖半架著走。
直到天黑,外面喊殺聲才漸漸停下,元棠和柳長史以及袁德黑虎等幾個軍官被提出地牢,柳長史大概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人押著走入白虞城軍府。
城牆上的旗幟已經統統換成了北晟軍旗,城中隨處可見北晟士兵。蘇將軍與一個北晟將領坐在堂中,北晟與白虞城各副將分站兩邊,蘇將軍麾下司馬參軍都在,弧思翰朝那個北晟將領道:“西高崗營地遭河水浸泡……還有三千義赤殘兵固守東營,莫如崴逃向長河,奚參軍正帶人追趕。”
北晟將領道:“這次務必要捉住莫如崴送回曜京,追。”弧思翰點點頭,便有幾位北晟副將領命出去。
那北晟將領年逾四十,長得高大魁梧,鬍子和頭發結金飾,與弧思翰面容極其相似,元棠立刻猜到這人是誰,他就是弧思翰的父親,北晟大將鄂吡姜。
連鄂吡姜都來了,元棠冷冷抬眼,望著坐在鄂吡姜旁邊的蘇將軍。
義赤首領奔逃,大軍也已潰散,鄂吡姜又安排幾名下屬收拾義赤殘部,這才將目光轉向堂外被押諸人,和蘇將軍走到廊下。
柳長史跪在元棠身側,掙紮著抬起頭,大喝道:“蘇守逵,你這個降敵叛國的賊人,怎麼還有臉……唔。”
北晟兵擰住柳長史肩膀,將一塊破布塞到他嘴裡。
所有人都沒想到,就在他們堅守西營苦苦支撐的時候,蘇將軍已經和北晟勾結,並投向北晟,城外兩座營壘,都成為蘇將軍用來排除異己的棄子,若非柳長史和元棠都被困在西營,蘇守逵絕對不可能那樣順利投敵。
元棠終於明白為什麼圍守西營的義赤人忽然變多,蘇守逵與北晟聯絡合兵,義赤人在正面戰場上受到壓力,轉而進攻西營,大概想佔西營為據點,與原來佔據的東營互為依仗,繼續與城中抗衡。
義赤人也不知元棠他們被蘇守逵所棄,只當他們奉命死守西營,趁義赤暫時佔領白虞城東一角,詐西營投降,然而義赤軍正面戰場上敗得太快,等不到天黑前急忙攻營。
鄂吡姜擺擺手,讓人松開柳長史,柳長史挺腰站起來,輕蔑地瞪著蘇守逵。
鄂吡姜朝蘇守逵笑道:“這便是柳言平柳長史,果真有膽量,風骨不一般。”
蘇守逵扯不出一個笑,只能點點頭。
柳長史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鄂吡姜說:“柳先生素有美名,我們大王想請先生到曜京做客,怎會傷害先生。”
柳長史道:“柳某寧血撒我大夏黃土,絕不與你們去什麼曜京。”
鄂吡姜卻說;“聽說先生是個孝子,尤其孝順母親,為了讓先生安心與我們回去做客,我們已經先送先生的母親去曜京。”
柳長史睜大雙眼,指著鄂吡姜又看看蘇守逵,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柳長史的母親在城中柳宅,若不是蘇守逵告知,鄂吡姜未必知道要用柳母拿捏他。
鄂吡姜踱到元棠面前,也讓人松開元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