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弘紳沒有在水裡泡多久,很快被人救上竹筏,不知他是受驚嚇還是嗆水,出水後不省人事,被抬入皇後寢宮。
元棠和封弘紳一隊的飛舟船員都跪在殿外的石板上,封弘紳的劃槳手都是他的護衛,他出事,護衛也要擔責。元棠的隊友是上筠軍和太學生,已讓桓王領走,只有他因為是封淙的侍讀,被罰一同跪在外面。
皇後在殿內嚶嚶哭著,太醫圍給封弘紳檢視,皇帝和太後都在殿中,封淙直挺挺站在兩人面前。
蕭擅之快步走來,路過元棠時微微側目,然後進殿稟報皇帝:“陛下,演練的艦船已回營港。”
皇帝臉色陰沉地點點頭,蕭擅之退到皇後身側。
太後道:“跪下。”
封淙起初不動,太後走到封淙面前,裙擺逶迤,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她盯著封淙,片刻封淙挺直腰板跪下。
“為什麼要推弘紳?”太後問。
封淙說:“他偷襲。”
“那你也不應該推他,”太後說,“平日裡我教你兄友弟恭,學會忍讓,可你呢,他是你的弟弟,他有不對你可以管教勸說他,可以告訴我和你的叔父,而不是和他爭執報複。”
“我沒有弟弟。”封淙說。
“你說什麼?”太後的聲音也變冷。
“他不是我弟弟,我沒有弟弟。”封淙說。
元棠抬頭只能看到封淙依舊直挺的背影。封淙從鯤遊湖上來後有些不太一樣,一般這種時候,他或許會漫不經心地辯解,或許幹脆什麼都不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語氣隱隱含霜,似乎在壓抑什麼。
殿中因為封淙這一句話再次陷入沉默,連皇後的哭聲也變小了。
蕭擅之從皇後身後站出來,道:“陛下、娘娘容稟,弘繹殿下出手傷二殿下,不僅是兄弟爭執,而是謀害皇子,依臣言,不如交給宗正……”
“你要給弘繹治罪?”太後問。
蕭擅之低頭,說:“臣不敢,只是臣覺得此事涉及宗親,還是讓宗正處置更為妥當。”
金玉之質的釵環碰撞,叮當作響,太後對內侍道“阿陶,去取鞭。”
陶內侍驚訝地抬頭:“娘娘……”
“去取。”
內侍匆匆取來鞭子,太後拿起鞭子走到封淙面前。
太後不語,便有內侍上來脫掉封淙上衣。
封淙的背上還有一道斜長的紅痕,從肩膀到肩胛以下,太後目光觸及那道紅痕,閃了閃,第一鞭抽下去,封淙手臂上立刻泛紅。
“怎麼總是這樣淘氣。”太後斥道。
陶內侍和素紈忙上前勸太後。
“娘娘息怒。”
太後動怒,皇帝卻坐著一動不動,直到太後抽了封淙十幾鞭,他才扶著太後手臂,道:“母後鳳體要緊。”
太後說:“讓我好好教訓這個孽障,你哥哥不在了,無人管教他,讓他生得這樣左性兒,今日不讓我教訓他,來日不知他又闖出什麼禍。”
皇帝:“……”
封淙身上迅速多出十幾道縱橫交錯的紅印,太後力竭,將鞭子交給陶內侍,讓他繼續打,她態度堅決,陶內侍不敢不接,只好接過鞭子繼續抽打封淙的手臂和背部。
封淙始終一聲不吭,元棠有些擔心,頻頻抬頭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