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一刻鐘,封淙才從一排柏樹下慢慢走出來。
“怎麼只有你,其他人呢?”封淙問。
元棠說:“助教在曲水亭後面教書學,不在這兒,我等你。”
封淙有些心不在焉,把元棠手裡的書箱拿過來,兩人一同朝曲水亭走。
“先生和你說了什麼?”元棠問。
封淙撓著耳朵,說:“還有什麼,讓我虛心向學之類的。”
果然是留堂談話。
封淙說:“景祭酒從前教過我阿父,希望我能像我阿父一樣。我不是他,永遠不可能和他一樣。”
封淙的表情無悲無喜,也不是淡漠,而是平靜得沒有波瀾。
文熙太子簡直是大夏國的一道白月光,元棠在這一年裡有意收集過一些資訊,世人對文熙太子的評價總是文采斐然、英明、優秀等等,他在讀書人中聲望尤其高,就是在武人中,也不乏對他贊不絕口的。
聽袁德說,當年北征的時候,文熙太子也親至軍府,並為有功的軍人請賞,後來還約定等北征大捷要為有功者請封,只可惜還沒等到開戰他就去世了。
接下來一天封淙也沒再提起文熙太子,他不提,元棠也不多問,不過另一件事元棠卻一定要提醒封淙。
下學回到住時,元棠對封淙說:“太後讓教過文熙太子的先生進宮教你,陛下會不會多想,還有昨天你的座次安排在太子旁邊,也太那個什麼紮眼了吧。”
天氣變熱,封淙回到住處就把外袍脫了,聞言一笑:“小將軍還是很上道嘛。他當然會多想,但是他沒辦法阻止太後的安排,我也沒有辦法。”
元棠皺起眉頭,太後這麼做,太不顧封淙的安危了。
封淙說:“太後想提醒我叔父。你知道,其實太後從未放下權柄,叔父扶持蕭家,這兩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王家只有一個王尚書,子侄輩都不足擔大任。”
他搖搖頭,對這些朝堂鬥爭很不耐煩。
元棠說:“那你怎麼想,還想去北晟麼?”人被捧到一個高處是很危險的,容易覺得很多東西唾手可得,封淙似乎對太後給他的一切不屑一顧,但是一年裡,他已經被太後帶到了一個很危險的位置,太後抬高他的地位,讓那些念舊的人時刻知道先太子還有個兒子在世上,封淙不再是他自己,而是代表被人敬仰的已故太子。
元棠知道封淙不想代表誰,作為先太子唯一的兒子,他完全有理由想要更多。
封淙的眼裡閃過迷茫,還湧動著些許晦暗難明的情緒,他說:“我要離開這裡,不管去哪,不留在京城。”
知道封淙的答案,元棠下定了決心,說:“我幫你。”
封淙轉頭看他,元棠也覺得自己話說得太滿了,他全家還揣在太後手裡,所以改口:“我是說我協助你,你可以不用我協助,但是我想,就這樣。”
封淙看著他說:“小將軍,你又想將功補過了吧。”
元棠大方承認:“是,沒錯。”
封淙輕笑起來,哥兩好地攬過元棠肩膀,還是無所謂的樣子,沒有拒絕。元棠注意到他耳根居然紅了,臉上倒沒什麼異常。
原來不好意思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部分內容來自《禮記》,百度加自己理解,原文的意思更深刻有內涵,情節裡少年爭強鬥勝,就當他們亂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