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蘭姨娘緩緩起身,「老爺好生歇著,妾身這就去喚採鶯姑娘過來。」蘭姨娘出了房門後,也不急著去寧心堂,她喚來了唐嬤嬤,吩咐道:「去請示下郡主這事該如何辦。」這事她拿不準主意,就怕把採鶯叫來後壞了郡主的事。
約摸小半個時辰,唐嬤嬤回來了,「姨娘,郡主說依照老爺的話去辦。」
蘭姨娘道:「你去寧心堂把採鶯姑娘叫過來吧。」
次日清早,沈婠盥洗後,霜雪便開始替沈婠梳妝。沈婠的一頭烏發在霜雪和郭嬤嬤的精心打理下變得又黑又亮,就像是一匹上好的黑緞,摸起來極是順滑。
象牙梳在黑發間穿梭,霜雪望了望銅鏡裡的沈婠,瞧見眼圈下的一道淺淺烏青時,霜雪嘀咕了一聲,不由得抱怨道:「蘭姨娘也是的,昨天夜裡都這麼晚了,郡主您都歇下了,還讓人過來請示郡主,明明就是件小事,自己拿主意也成。」
沈婠也不在意。
她昨天跟瀋州說了那一番話,就預料得到瀋州會去跟老夫人說。如今瀋州跟個活死人沒有什麼區別,沈婠要的便是老夫人的首肯。不管當年是誰誣陷了母親,她要的結果只有一個,洗清母親當年的冤屈。
「郡主今天還去給老夫人請安麼?按理來說,如今郡主您不去請安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郡主可以免去尋常的晨昏定省,且老夫人如今臥病在床,郡主您過去了老夫人也未必有這個精力來見您呢。」
霜雪挑了支素雅的含珠花釵,沈婠瞥了眼,輕聲道:「還是戴昨天的發簪吧。」
霜雪應了聲,隨口說道:「郡主當真是對這根黑寶石發簪情有獨鐘。」
沈婠笑了笑,「是呀,情有獨鐘。」
梳妝畢,沈婠便起身去了寧心堂。採鶯早早地就侯在了門邊,一見到沈婠,先是行了禮,而後方道:「郡主,老夫人這幾日病得厲害,大夫說要靜養,怕是最近都不能見郡主您了。」
沈婠淡淡地看了眼採鶯,採鶯頓覺渾身不自在得很,心裡也是發虛的。也不知是從何時起,起初最不被看好的大姑娘變得這麼有氣勢了,單單是一個眼神就讓採鶯心虛得很。
昨天夜裡她從蘭香苑出來後,也不敢吵醒老夫人,直到今早才委婉地與老夫人說了大爺的事。
老夫人一聽,臉色馬上變得難看。
採鶯曉得接下來沈府的日子難熬了,郡主是鐵定心思要為自己的生母爭一口氣,而老夫人和大爺又哪會這麼容易遂了郡主的意思。
採鶯幹巴巴地笑了下,「郡主請回吧,郡主的這份孝心奴婢定會向老夫人轉達。」
沈婠說:「也好,那我過幾日再來。」
離開寧心堂後,霜雪擔憂地道:「郡主,老夫人這是擺明不想見你呀。明明前幾日也是病得厲害,但郡主一回來,老夫人就眼巴巴地把郡主叫過去說話了哩。」
沈婠說:「父親找了祖母告狀,想來現在祖母心裡惱著我,自是不願見我了。」
霜雪問:「那夫人的事情……」
沈婠道:「不急,我昨日能威脅父親,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她本來就沒有期待老夫人會爽快答應,今天不過是來走個過場而已。
霜雪又問:「郡主,我們現在是要去蘭香苑麼?」
「去,為何不去。」休妻求榮,為了前程能不顧女兒生死,這樣的父親,她去膈應膈應也是好的。從蘭香苑走出來後,沈婠神清氣爽地吩咐輕羽備紙筆。
約摸半柱香的時間,沈婠寫好了一封信。
她對玉禾道:「送去容先生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