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流逝, 國孝一過,各地生活秩序很快恢複正常, 被耽擱的男女,該嫁的嫁,該娶的娶, 鎮北府慶安侯府也隨之忙碌起來,白色撤下, 紅綢掛上,到處喜氣洋洋, 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肖家要辦喜事,其實不過是小定。
慶安侯因故來不了, 侯夫人不知為何也沒到場。
慶安侯府這邊出面主持大局的是肖三爺, 肖瑾琰三叔,他是太夫人嫡出二子,年輕時帶兵打仗傷到身體, 便在兵部領了個差事,官職不高不低,這次慶安侯府實在無人可派, 總不能遣個庶子過來, 這像什麼話?不得已之下, 太夫人只得讓身體稍顯孱弱的二兒子走這麼一趟。
“子清, 大哥託我轉告你,時局太亂,西京你別回了, 即便上面有詔令下來,你也想辦法拖延,能拖一天是一天,盡快將鎮北軍握在手中,只要你這邊不失手,新皇就不敢輕舉妄動,慶安侯府便能安然無恙。”肖三爺面帶喜色而來,一踏入書房,笑意盡收,滿臉肅然交代。
“侄兒省得。”肖瑾琰鄭重應下。
正事說完,肖三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到嘴的話給說出口:“你娘那邊出了點事,這次來不了,大哥怕你見了瑾珏幾個煩心,就沒讓他們來。”
“無妨。”肖瑾琰一點都不掩飾,面上平靜無波,好似對此渾不在意。
肖三爺眉頭一皺:“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肖瑾琰明知故問。
“唉——”肖三爺嘆了口氣,本來他就因旅途勞累,臉上沒多少血色,此刻臉色更加難看,“看你這樣子,想必心中有數,這事從三叔口裡說出不合適,回頭問你爹去。不過你還真能忍,換做是我,非掀個天翻地覆不可。”
說到這,肖三爺目光如炬,從頭到腳將肖瑾琰審視一遍,贊道:“果然像是做大事之人,忍字上你已經合格了,接下來就要利用好手中籌碼主動出擊,讓其他人看看,慶安侯府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踩上一腳,想趁此時挖牆腳,他們還不夠格。”
肖瑾琰對此深表贊同。
見大侄子沒有受此影響,肖三爺放鬆下來,背靠在椅上,說道:“你那位什麼樣,跟三叔說說。”
“鄉野出身,得了高人指點的奇士。”肖瑾琰一句話就概括完。
“這個我知道,說點別的。”見肖瑾琰如此敷衍,肖三爺頓時不幹。
“一表人才……”
肖瑾琰話只起了個頭,便被他三叔“嘖嘖”聲打斷。
“子清,看來你對他評價很高啊,難不成你對這樁親事滿意至極?”肖三爺一連玩味。
肖瑾琰::“……”他現在不想說話,當即嘴巴閉得嚴實。
肖三爺立知說錯話,重新掛起和煦笑容:“子清,你繼續,三叔保證再不插嘴。”
肖瑾琰看了一眼,確定三叔不會再搗亂,這才勉為其難接著說道:“葉辰很好說話,你不去惹他,便什麼都好。”
肖三爺立刻聽出言外之意,略帶好奇問道:“惹了他會怎麼樣?”
“王縣令告病還鄉,宮裡許妃孃家弟弟許三爺灰溜溜跑回京,穗豐村村民被斷了田地出息之外錢財來源,目前僅有一家還沒受到打擊。”
肖三爺聽得額頭直跳:“這些都是他做的?”
“王縣令那事沒查出來,不過想來跟他不無幹系。”
“果然招惹不得。”愣了半晌,肖三爺才憋出幾字,看向肖瑾琰的目光不由帶了幾分同情,“你這是在玩火。”
“怎麼會?”肖瑾琰目光澄澈,眼裡並無算計,“我身為肖家人,自當敢作敢當,拿親事做交易無所謂,卻不會將此當跳板,過後過河拆橋。”
肖三爺神色一肅:“你真想好了?”
“嗯。”
“這是肖家欠你的,你盡管放手去做,家裡有大哥和我,至少不會扯你後腿。”
“那就有勞三叔了。”肖瑾琰淡淡一笑。他面上雲淡風輕,實則內心不無忐忑。只是有些事必須有人犧牲,有些坎必須自己跨過,旁人幫不上忙,即便親密無間的家人都不行,至於枕邊人,呵呵,指望他,為時尚早。
“三叔你累了,我著人帶你下去休息。”
“好。”肖三爺的確累得不輕,事情談完,便一點精神都沒。
他倒是舒服了,洗去風塵倒頭就睡,隨他一起來的三夫人稍微坐了坐,就開始忙得腳不沾地。要在三天時間內將一切都安排好,哪怕只是定親宴,也是個艱巨的任務。
一般定親禮都不大辦,肖瑾琰這次例外,非常時期,兩位當事人又極為特殊,鎮北府範圍內,不管以往跟慶安侯府是否有來往,這次能到的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