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這幾個月,肖瑾琰並不急著著手調查,而是打著離家許久想念母親的幌子,近距離接觸正院那位,且不厭其煩,晨昏定省不算,一有空就往正院跑,時不時還來次突擊,效果出奇的好。
那位破綻越來越多,有時候笑容顯得格外僵硬牽強,肖瑾琰只當沒看到,心卻一點一點往下沉。
知道了又如何?燕羽衣的身份拆穿容易,收拾善後卻能讓人恨不能回到當初。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事牽扯太大,不光涉及慶安侯府,還有燕府、劉府。雖說劉炳文接連喪子喪兒媳,又有著文武壁壘,跟燕府關系並不熱絡,跟慶安侯府就更沒多大幹系,但有著正院那位,時不時以思念亡姐的名義將表妹接進侯府作為維系,兩家關系怎麼也撕扯不開。
坐了十幾年侯夫人位置的人竟然是個冒牌貨,要是這個訊息散出去,三家絕對會成為西京最大的笑話,而且能被笑很久,久到哪怕連肖瑾琰都老去,也無法消散,搞不好就會成為傳說,一代代往下傳。
此事最佳處理方法是讓人暴病而亡,只是僅靠肖瑾琰一人,做起來太有難度,除非他不管不顧,甚至假手於他人。
肖瑾琰也曾想過跟慶安侯開誠布公,將麻煩丟給他,但他不確定他爹聽後是何感想。
且不說慶安侯信不信,就算信了,光燕羽衣多年侍奉婆婆,管理中饋,將慶安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還交好同僚故交夫人,要下手處置就不容易。
更要命的是,被枕邊人一騙就騙了十幾年,雖說大半時間兩人都分隔兩地,依然足以令人發狂,以後說不定看到他和其餘嫡出兒女,都避如蛇蠍。
這對肖瑾琰沒任何好處。
燕府那邊就更別提,知曉真相只會讓他們陷入尷尬境地。
劉府更不可能告知,要讓劉炳文獲悉此事,說不定還會疑心是慶安侯府和燕府兩家聯手欺騙劉家,這可真是長了千張嘴都說不清。
碗蓋輕磕茶碗邊沿,發出一聲脆響,將肖瑾琰從飄遠的思緒中拉回,心底不由苦笑。這事到底影響到他,面前坐著這麼大個人,還是半生不熟,幾乎可以稱得上陌生人的人,他竟然陷於自我思緒中,實在太不應該,這樣上戰場下場只怕不妙。
肖瑾琰很快收攝心神,正色道:“這事我應下,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
“日後你家出産的糧食,都賣給我,我以比市價低一成收。”
葉辰面現訝色:“我家就三十幾畝田,餘糧沒多少,你確定要?”
“楊雲會找人去收。”肖瑾琰完全不介意,連那麼千兒八百斤糧食都照收不誤。
“今年沒有,明年期待你的人到來。”葉辰不認為肖瑾琰腦袋被門夾了,稍一想其實就能明白。大越朝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以擁有田地為傲。誰要是活夠了,大可找當今進言,讓他把皇莊全部拋售出去試試看,準保心願得償。
葉家自也不例外,白氏已經嘮叨過多次,想要置田買地,只因附近田地拋荒多時,又是秋冬,買了也沒什麼用,這才沒有死咬不放。
換而言之,葉家買地是必然。
若僅是這樣,似乎肖瑾琰完全沒必要把目光放在他家糧産上,再如何,短期內葉辰也發展不成大地主。
買地需要人耕種,現在晉岷縣最缺就是人口,總不能讓他買人種田吧?葉辰還沒聽說過這樣的事。買幾個幾十個,甚至幾百個都可以,要是僕從成千上萬,龍椅上那位就該慌了。
不是葉辰誇張,有一就有二不是?
葉辰猜不透肖瑾琰所圖,不過這個條件對他並沒什麼害處,饒是如此,他依然沒把話說死。他有幸運商城在手,以後或許會種優質高産品種,以市價衡量太虧,當即道:“可以,不過僅限於普通品種,其他同等價格下,你擁有優先購買權。”
稍加權衡,肖瑾琰沒在此事上糾纏,爽快應下。
官職不是隨便說兩句,送點禮就能獲取,舉薦必須有憑有據,肖瑾琰很快提出了幾個合適的方案。
葉辰仔細考慮過後,有了決定。
正事談完,葉辰當即告辭。
肖瑾琰出人意料的起身相送。
墨硯等人不由多看了幾眼,心中猜測,這又是哪個銘牌上的人物,值得大少爺如此客氣對待?
不過一想到七星墨玉,瞬間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