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慶安侯府。
慶安侯前腳剛進府,後腳就把肖瑾琰叫到書房。
“你和恆小子撞大運開出七星墨玉之事,外邊都傳遍了,怎麼東西最後到了恭親王他們手上?”
“事情一出,我就派人去請您……”
肖瑾琰話說半截,未竟之意慶安侯心知肚明。他那時正在宮裡,自然不可能收到訊息。
“那你就這麼把東西給出去?”明知如此,慶安侯依然很不滿。
“恭親王他們連臉面都不要了,直接討要,兒能不給?”肖瑾琰同樣不高興,地位不夠,沒有話語權就是他現在這般,“爹,我準備進軍營,就去您駐守的鎮北軍,正好也讓您抽空歇歇。”
慶安侯皺了皺眉頭:“怎麼突然想進軍營?以前叫你去,你都不去。”
“那不是弟妹都還小,不好拋下娘遠行?”肖瑾琰微垂眼眸,掩去眼中譏誚。其實哪是他不肯去,他從小就在鎮北府長大,一直長到十來歲才被接回西京,對邊關軍營生活再熟悉不過,是那位變著法不讓他去。以前他還覺得是舐犢情深,如今換個角度再看,結論頓時大變樣。
“行,那你準備準備,開春就走。”慶安侯敏銳地感覺到事情不太對,卻又從肖瑾琰身上看不出分毫,仔細打量半晌,方道,“正好你進獻七星墨玉有功,為父趁此幫你請封,想來這次應該能成,順帶再去要個小官給你當當。”
肖瑾琰面色微沉,請封世子本該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完全符合條件,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一直沒能請下來。以前他會認為龍椅上那位故意卡著,畢竟慶安侯手中握著實打實的兵權,當今想用兵權換爵位,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做法。眼下他卻起了一絲懷疑,或許這其中還有其他人從中作梗,正院那位就有足夠動機。
一個這麼好的機會,竟然只能用來換取世子請封,這還真是莫大諷刺。
燕府。
燕恆一回到家,就如眾星拱月般被一眾兄弟姐妹包圍,連五六歲剛知事的小屁孩都顛顛跑來道賀,你一句我一句,唧唧喳喳的,吵得他腦仁疼。
雖則如此,燕恆依然一臉享受。他現在可得意了,以往哪有這等風光場面?哈哈,以後爹孃不會再說他整天不務正業,一逮到他就批個沒完沒了,他這次可是幫了家裡一個大忙,說不定祖父和爹能因此而再進一步。
燕恆這頭正美著呢,燕久的出現將這種愉悅氛圍打破。
“阿恆,爹孃叫你過去,記得帶上銀票。”
“一定要帶啊?”燕恆試著爭取,早知道,他就不把他分到那份玉料,低價賣給自家玉石店,該偷偷托子清出手才是。這下慘了,被娘盯上,只怕荷包不保。
“嗯。”
燕恆覺得天都要塌了,心裡一片灰暗。唉,看來是跑不了了,幸好,他還藏了一塊玉料,不然還真要白忙活一場。
燕恆只顧著悼念即將離他遠去的銀票,渾然忘卻除去私下截留那塊,他手上還留了一塊玉中極品——羊脂白玉,準備等老太爺大壽那天拿出來作為賀禮奉上,林林總總加起來,他賺到的好處不要太多。
燕久在前面走著走著,發現後邊沒聲了,回頭一看,燕恆走得比烏龜爬還慢,不由氣笑:“磨蹭什麼,快點,老太爺也在等你。”
燕恆趕緊疾走幾步,之後又慢了下來,只是不敢再像之前那麼明顯。
可惜,再長的路終有盡頭,何況小小一個燕府,任燕恆再怎麼拖延,也很快就出現在老太爺所住上院中。
燕老太爺瞪了燕恆一眼,虎著臉道:“長進了,還知道賭石?這次是你運氣好,下次你要再敢碰這玩意,看我不打斷你腿。”
燕恆:“……”說好的表揚呢,怎麼事情發展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進門先挨批,他不會把運氣全部在出門時用光了吧?
燕恆垂頭乖乖聽訓,眼神卻亂瞟,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爹孃臉上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像是硬擺出的樣子,偏偏繃不住,嘴角不自覺上翹。
燕恆頓時心定了。
果然,老爺子訓夠了,怒意盡消,跟川劇變臉似的,不過眨眼間,就換上一張笑顏,樂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
燕恆撇了撇嘴,又是大棒加紅棗策略,也不知道改改,他都長大了,這方法對他不管用。不過該受著還是得受著,權當綵衣娛親,哄老太爺開心。
誇獎完,燕老太爺不忘囑咐:“這陣子你不要出門,小心被套麻袋。”
“知道了,祖父。”燕恆悶聲悶氣道。他就是個坐不住的主,讓他呆家裡簡直跟坐牢沒兩樣。不過安全起見,還是等避過風頭後再去外面逍遙不遲。
“你那塊羊脂白玉呢?”
“在鋪子裡。”
“你不會賣了吧?”燕老太爺吹鬍子瞪眼,心都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