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王自然瞧出了宋蘅的審視,不過,沒道理為了一個不熟悉的親王妃,落了七涵的臉面,便也不曾提起讓七涵離去的話來。
二人淺淺談論著時政,又提起了江南風情,話題自然而然落到了七涵葬父那一段。
陵川王簡單交代一番,宋蘅聽的卻是細致,只那懷疑如見水瘋長的野草,愈發狂放。
這個七涵,可不簡單了。
她淡淡笑著,對七涵道:“姑娘如此妙人,簡直如那姜太公,好在那日遇著的是王爺,不然如此美貌,怕是要被強人擄走。”
按著陵川王所言,與七涵是巧遇,恰她賣身葬父,身邊無一人支應。
宋蘅的“巧合”一說,令陵川王極不自在,不過,對於七涵,他也有些疑慮。
宋蘅說言不差,世間哪裡那麼多巧合之事。
依著他從前的性子,這些麻煩大可不理,最多逃出京城,天高海闊,總比留在這兒自在的。
可他想的太過簡單。
他還記得與七涵相遇之初的情景,越想,不對勁的地方越多。
七涵一口官話講的好,便不是京中人士,也該是北方大城居民,為何不在城中賣身葬父,卻千裡迢迢跑到外邊兒賣身呢?
若依著他所說的,出門遊商,其父因病而故——有錢遊玩,怎沒錢葬身,即便錢財都因救治而花費了,總該還有行商的貨物,總該有至交好友、親戚吧?
七涵,一個都沒有。
還有,七涵當初要銀百兩——窮鄉僻壤,敢叫百兩葬身銀的,七涵也是有魄力。她有魄力,卻不看看那窮困之地有人能出的起此價嗎?
這件事,若不深想,倒也合理。
可若想的深一些,處處是破綻了。
原以為,那七八年是他最自由自在的日子,現在才知道,縱使自在,也存了不少人的別有用心。
宋蘅的鼻尖縈繞著一股香氣,若有似無,卻似曾相識,她淡淡掃去,香味卻是出自陵川王,確切得說,是他手腕間一串沉香珠子。
“王爺好雅興,能否容我觀瞧一番。”
話音未落,陵川王已經將珠子從腕上取下,遞給宋蘅看。
雖然,他也覺得唐突奇怪,卻未曾說什麼。
七涵卻不一樣。
她出手欲攔:“安親王妃,這恐怕不妥,畢竟是王爺愛物。”
“愛物?”宋蘅握在手中,可沒有遞出去的道理。
陵川王尷尬一笑:“是七涵送的。”
宋蘅噙著若有似無得笑意,莫名看了眼七涵,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
七涵臉上臊紅一片,低頭還要搶那珠子,“再怎麼說,也是奴婢送出去的,還請王妃還來……”
這話就很不客氣了,莫說陵川王,便是宋蘅,也蹙了眉。
她淡淡問道:“這是覺得,我不配觀瞧一串珠子?王爺倒是大方,可惜身邊婢女卻總想貶低我,令人難堪。”
陵川王忙要致歉,又想喝斥七涵一番,總覺得七涵今日古怪,他心裡也存了疑惑,一頭亂麻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