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黎未很快收拾好心情,繼續等著他說話,卻半天不聽他聲音,不禁疑惑問他:“然後呢?”
蘇卷冰搖頭道:“沒有然後了。”
怎麼會?
黎未心中驚詫,目前的確是按照她的步手在走,一切都很好。但預想中的蘇家呢?他呢?他們的打擊在哪裡?
她遲疑道:“你蘇家——呢?”
蘇卷冰了然,簡潔道:“蘇傢什麼都沒做。”
因為他不打算落井下石,這本就不是他所願,所以一早就先約束蘇家,不準他們動作。好在他的惡名,不管是外人還是蘇家,都如雷貫耳,十分懼怕。
黎未不可置信,微張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難道去問他為什麼嗎?問有何用,他不出手,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如此一來,這件事算是輕輕落下了。
她不開口,蘇卷冰也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手中提燈的光一顫,芯將盡,亮度漸漸微弱下去。他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外頭還有很多事情要他處理,陛下那裡也需要他表態,不能再——陪著她了。
他躊躇,終究定下了心,在走前跟她說道:“不是我。”他雖然一早知道她身份,並且堅持每年在她生辰送她一些姑娘家的玩意,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以此為柄,要她喪命。
黎未回得很快,也很輕:“我知道。”
啊,她知道,她沒有誤會他,蘇卷冰鬆了口氣,那就好,知道就好。
他起身,猶豫告辭:“那,我先走了。”
聽他這話,黎未輕輕嗯了一聲,難得的出了神。
一句話突然閃過她腦中,“都是我,枉費了他的心意,所以他心灰意冷,不對我好了。”她恍然,隨後一怔,他的,心意嗎?
她不探究他所為,不問為什麼,是因為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去知道?
應當只是,棋逢對手的惺惺相惜吧?
她失神喃喃:“為什麼呢?”
蘇卷冰聽到,將走的步子一停,轉身看她。她坐在一角,眼帶困惑的看向他。
是困惑什麼呢?不論是什麼,最後都只是一個答案而已。
他不由得握緊提燈把手,等了片刻,見她沒再說話,心下說不清什麼滋味。但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他還有事要去做。
當務之急,是先護住她。
他道:“我走了。”
他要走了?
黎未腦中的昏沉再也抵擋不住,又聽到小聲的啜泣在耳邊,揪著她的心,讓她不好受:
“所以他心灰意冷。”
“不對我好了。”
恰在此時,提燈的光略閃幾下,頑強一燒,燃盡裡芯。沒了光,四周徹底黑了下來。
蘇卷冰反射性閉上雙眼,沒了視覺,觸感便敏感起來,只覺瞬間,一雙手向他伸來,抓住他胸前衣襟,他尚在發懵,唇上一涼。
軟軟的,是從不敢肖想的滋味。
他驚醒,提燈自手中掉下,滾至一旁。他侷促睜開眼,小心翼翼,一動不敢動,很快,視線漸漸能適應了黑暗,她就在眼前,正與他兩唇相依。
他實是形容不了現下心情,但胸腔處急促的跳動,她離得這樣近,應該也能察覺到吧。可她不動,他亦不敢動,只能與她雙目對視,又無措又歡喜的站著。
黎未怔怔觀察他神色,良久,先退一步離開了他。
蘇卷冰頓覺心中一空,有些失落,唇上還遺留她的氣息,潤潤的,他小心先看她一眼,四周漆黑,她應當看不見,這樣一想,便大著膽,忍不住伸舌舔了舔唇,微澀,是血的味道,她的味道。
他自在一旁心猿意馬,卻聽黎未輕輕說了話。
似輕笑,似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