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已然到齊。大家十分有序地站在壽棺旁邊。
一名日本牧師站在前面臨時搭建的高臺上面,開始歌頌石田一郎生前的“豐功偉績”。
蘇曉曉被安排在最前方,站在眾人對面,手裡拿著石田一郎英姿勃發的大照片,表情十分恰當的盡顯哀傷。
因為她在整個葬禮之上,都沒有抬頭與對面的賓客目光相對,是以她也沒有看到從石田久惠眼裡發散出來的幽怨而又嘲諷的目光。
好不容易,牧師說完了他的長篇大論。
蘇曉曉只覺捧著相片的雙臂已經痠麻到快沒有知覺了。
緊接著是遺體告別。
蘇曉曉依然不能動,她在心裡哀怨的叫罵著:姐的親生父母,姐都沒有這樣送過葬。想不到人生第一次“披麻戴孝”竟然是給一個變態的日本鬼子!
無數草泥馬在蘇曉曉腦海中奔騰而過。
“洋子。”
耳邊忽然傳來石田久惠的聲音,原來她剛剛送了花,已走到蘇曉曉的身旁。
“母親……”蘇曉曉眼含熱淚,神情哀慼,倒真像是死了親人一般,語氣也無比脆弱不堪一擊。
石田久惠抿了抿嘴角,抬手輕拍蘇曉曉的肩膀,在別人看起來,就像是母女倆在相互安慰一樣。
然而她微微靠近蘇曉曉的耳邊,用只有她們二人能夠聽見的聲音道:“你我面前,就不必這樣了吧!你攀附夫君多年,你的存在本就是我武藤一族的恥辱。現如今你的仰仗已經不再,你以為武藤家還會放過你麼?”
說完,石田久惠柔和的笑了笑,然而她的目光卻猶如千年寒冰,看得蘇曉曉心裡發毛。
這老女人是什麼意思?
還未等她想明白,石田久惠已經從容的走上剛才牧師站立的高臺,神色威儀的面向下面所有賓客。
“諸位,萬分感謝能來參加葬禮。藉此機會,我代表我的丈夫和武藤家族宣佈一個重要決定。”
賓客們都準備離開了,此刻只好重又站回自己的位置,抬頭看向石田久惠。
蘇曉曉的手裡還捧著石田一郎的相框,心裡莫名慌張。
只見石田久惠環視一圈眾人,方才開口:“洋子,是我丈夫的養女。洋子的本名,叫做蘇曉曉。她是一個中國人。”
賓客一片嘩然。
雖然早就有過這樣的傳聞,但是畢竟沒有經過證實,今天在這個場合提出來,也不知是個什麼用意。賓客們小聲議論了一番,便靜待下文。
飛鳥和楚旭澤的目光穿過人群互望了一眼,都感覺很奇怪。
石田久惠繼續道:“鑒於我的丈夫已經去世,可以說這段養父與養女的關系,也隨之結束。我宣佈,從今天起,再沒有石田洋子這個人,而只有中國女人蘇曉曉。她不再與石田家和武藤家有任何關聯。”
她的話音剛落,武藤默也走上高臺,站在石田久惠的身邊,嘶啞的聲音擲地有聲:“既是如此,那麼我代表上海憲兵隊和治安警備局宣佈,解除蘇曉曉在軍中一切職務。立即給她辦理良民證,恢複普通中國人的身份。不再享有任何與之前身份有關的待遇和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