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牙兒的一角,似鰜鰜鰈鰈的兩條魚,他們在水波中沉浮,她張著嘴,他的汗水,連帶著她的淚,滴落咽喉帶來最美味辛毒的刺激。她的指甲,在他背上一遍遍地抓出道道痕跡,令他更加瘋狂地呼喚,洛英!洛英!洛英!
幽藍的夜空布滿了星辰,時值深夜,一條銀河如夢如煙若隱若現似錦繡山水,橫跨了南苑所在的整個山頭。
近月亭裡的織錦,把身邊的宮燈熄了,在一團漆黑中,與幾名侍女靜悄悄地坐在亭裡等候,夜色中走來了一個也不點燈的人,待到近前,織錦等離座蹲福,細聲道:“顧總管。”
顧順函眺目遠方,那一處燈光曖昧,正好看不分明。他把原垂在身旁的兩條手臂交叉起來,籲出長長的一口氣,說:“你們也撤了吧,還呆在這兒做什麼?”
月痕畔的玲瓏小軒內,精巧的紫藤繡榻上躺兩個人顯得有些狹窄,他佔了一多半,她略動了動,他圈過她的腰,雙手環繞,把她納入自己懷中。
她不敢再動,靠在他胸前,聽著那強勁有力的心跳兀自出神。
“洛英!”
她閉上眼。
他又叫,她才微微地應一聲,道:“我想睡會兒。”
他不再說話,只伸手輕撫她的頭發。
“我睡不著。” 他說。
又說:“我們說會子話!”
她不語,他知道她在聽著。
“自正月十五以來,你的話,十句有九句都帶著刺,今晚趁著良夜迢迢…” 他撲哧一笑,摟著她的肩,說:“你又累了,想來也沒力氣傷筋動骨地跟我鬧,陪著說幾句好話,成不成?”
她臉已紅了,道:“我就這些,愛聽不聽。”
“就一晚,把那些愛聽不聽的收起來,看在我忙前忙後的份上!”
她舉起拳頭,他只是笑:“不不,看在你忙前忙後…”
她著力地捶,他任她捶,還假意咳了幾聲,道:“肺都被你敲出來了!好好好,不說這個了。”
滿懷心事,也暗自笑了笑,笑過之後心境一發地悽惶。
他見她安靜了些,說:“原想著你是不是把那個也忘了,沒想到還挺嫻熟。”
她“霍“地坐起來,他沒來得及按住,只見她雙眼暗夜中亮晶晶地:“原來你要的好話是這些,這些你找別人去說,我聽都懶怠聽!”
他連忙也坐起來,湊到她跟前,她扭轉頭去,他笑道:“我也想找別人,可不知怎麼,就只有當著你的面才有這個興致說這樣的話。 ”
話說的好聽,誰不知道他幾十房妻妾定時輪換,她冷哼一聲,又怕言辭裡讓他覺得自己在吃醋,道:“那是你敬重她們,我不打緊,任意輕薄!”
他道:“是!木頭家夥什用不壞,常用常新,應該多使使!”
木頭?誰是木頭,洛英拿眼瞪他,他笑著說:“木頭也有好的,你是塊好木頭!”
又要敲他,他呵呵笑著,握住她的手,故意不抓緊了,由著她的小拳頭在他的手掌裡旋轉,她掙脫不得,“咿呀咿呀”地嬌音不斷,他興頭又起,心癢難耐,把鼻子貼在她的頰上,那陣子玉蘭花香薄面微紅地滲發出來,他人已酥了,摟過她:“ 即不說好話,那就再做些好事吧!”
又一次纏綿,洛英下的決心,立的準則在他的攻擊下全部土崩瓦解,到了後來,她只得勾著他的脖子嚶嚶地低泣:“你怎麼這樣?你讓我到底怎麼辦?”
他順著她的臉頰,把她的淚也吃了去,小心翼翼,極盡溫存,道:“ 怎麼辦到明日一早太陽升起之後再去思量,屆時只怕你又要叉著腰子把我的心搗碎。可我又能怎樣呢?你知道,我是最不願拂違你的意思的。”
洛英聞言發愣,原以為他又要揪著她不放了。
“現在,離黎明兩個時辰不到,你就順一下我的心,也給自己放個假。” 他說,細細地看著身下的她:“不要想過往,不要揣度將來,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洛英,也別掛懷我是誰,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琴瑟和鳴,莫不靜好!”
山上的太陽升的早,洛英睜開眼,銀絲緞簾已鍍上了金邊,他看她醒來,便離了榻,掀開簾子,拿過簾外放置的兩套衣服,遞給她一套,自己先穿戴起來。
穿上了一身白色府綢團鶴的中衣衫褲後,又成了那個皓立於世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