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果真染了風寒,高燒連續兩日,到第三日才退,人沒有力氣,只在床榻徘徊。
天陰沉沉的,像為大地蓋上了一層灰色的被子。因為昏暗,房內一直點著燈,晌午時分,跟傍晚似的。
她胃口好了些,中午喝了整碗粥。連日在床上躺著,睡的腰痠背痛,便批起衣服在房內走動。
為著她風寒,門窗緊閉,不僅生起地龍,而且點了炭盆,她在吃中藥,房內充斥了炭和中藥的味道。
木槿拿上一碗藥,她捏著鼻子喝下,覺得自己也成了一劑中藥,說道:“開些窗吧,透透氣!這屋裡的味道太難聞了。”
知畫不肯,勸道:“可不敢再吹涼風!你剛有起色,這會子著涼,病勢沉重了怎麼說?”
她也就作罷,走幾步後在臨窗的榻上坐下,木槿把三足炭盆移到榻邊,知畫在她的膝蓋上鋪上狐毛氈子。
正好胤禛進門,來到榻前,覷著她的臉色道:“瞧你的樣兒,比昨日好多了。怎麼又說病勢沉重?”
她讓木槿給胤禛看座,解釋道:“我嫌這房間氣味不好,要開窗。她們好心,怕我病情加重。”
他聽了,便吩咐道:“開條縫!屋裡氣味太重。”
知畫只好把窗戶開啟一點,下人退散後,他說:“也只能這樣了。畢竟你這病因著寒而起。”
一時無話,她躺著,從狹長的窗縫中望出去,鉛灰色的天空中飄著白色的細麻,道:“下雪了嗎?”
他說:“下了!前兩天雪轉了雨,這會子又轉成了雪,看樣子,有大雪的趨勢。”
“大雪!”她的腦海中又有某些景象與大雪相關,怕自己沉溺,轉過頭來,看著眼前清俊人,這也算是人中龍鳳,卻把心思放在她這樣無法全心全意的人身上,覺得甚是過意不去。
“怎麼了?想看雪嗎?我把窗再開啟些。“
“不,不用!“
他已經站起來,把窗縫又擴大了一倍。只那麼一會兒功夫,方才還只牛毛似的,現在結成了小小的片狀
她骨子裡冷出來,坐起身,把狐毛氈往身上攏。他見了,移坐榻上,伸過長臂,把她摟進懷裡,用狐毛氈把她腿腳蓋好,說:“冷嗎?我幫你捂捂。”怕她抗拒,說:“你先看會子雪,等看膩了,味也透了,我就關窗。”
沒有拒絕的道理,她猶豫著,順倚在他的懷裡。
兩人相偎倚榻,看著窗縫裡的飄雪,他怕她冷,解開自己的絲棉袍,把她包進自己的溫熱裡面。
就這樣,一世相擁,看雪飛來飄去,也是好的。他想。
“你好幾天不回去了,那裡不要緊嗎?” 隔了半晌,她問。
他下巴支在她的頭上,道:“什麼要緊不要緊?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走?“
她恨自己無用,連聲嘆氣,又不想他為她逗留,道:“我也不知怎麼了,著一點涼就成了這樣!不過,你也不用為我操心,這幾天就好了。”
他沒動,過了一會兒,忽然語氣生澀地說:“你別變著法兒地趕我走!”
她滯了滯,說:“我怕…”
“你怕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