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熠只覺得莫名其妙, 對方的態度讓他渾身不舒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喬秀蘭見莊熠不說話, 像是抓住了把柄一樣愈發激動起來:“你為什麼不回答?”
見對方眼裡泛起淚光, 莊熠立刻退後兩步拉開了距離, 冷淡地回道:“我當不當兵和你有什麼關系?”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喬秀蘭阻擋的機會。
喬秀蘭聽著那麼敷衍的回答, 一口氣憋在了胸口, 吐也吐不出, 咽也咽不下。
從這天以後, 莊熠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喬秀蘭隱隱帶怨的目光, 起初他以為是莊恆說了什麼抱怨的話, 讓喬秀蘭以為是他導致了他們夫妻分居兩地,可後來他漸漸覺出不對勁,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
莊熠覺得, 喬秀蘭的腦子可能出問題了, 不會是思念成疾把他當成莊恆了吧?他對莊母說了這件事, 讓她注意一下別鬧出意外來,之後就撒手不管了。
這會市場經濟開始放開,他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創業上, 隨著政策的變化,人們對物品的需求大幅提升,市場又長期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做買賣本少利多,不管賣什麼都能賺錢, 只要有點膽量不怕被人嘲笑,很容易就能成為“萬元戶”,也就是這個時候的暴發戶。
莊熠在縣裡面弄到兩個店鋪,一個賣小百貨,一個賣燒烤小吃。兩者生意都很好,收入非常可觀,他一部分用來蓋了新房,要不是擔心太招眼,他還想直接蓋樓房,而剩下的錢正好把兩處店鋪的餘款結清,換做後世也算小有資産了。
但這個時候人們對“個體戶”懷有異樣的眼光,覺得那是不學無術找不到工作的人才會去幹,大部分人對於幹個體戶的都帶有一絲鄙夷,很多人眼紅歸眼紅,一想到面子問題就退縮了。
莊熠向來不在乎他人的眼光,自己獲利後,就在小隊裡宣傳了一下,至於人家願不願意去做,那就是別人的事了。
很快就有人跟了風,不過他們沒有選擇去縣裡,而是在鎮上擺起了小攤,雖然沒法和縣城的需求相提並論,但比起掙幾個可憐工分,完全不可容日而語。
周奎向莊熠取了經,隨後在縣裡開了一家飯店,不說日進鬥金,光看他紅光滿面的臉就知道生意不錯。他想讓莊熠跟他一起幹,但被拒絕了。
轉眼又是一年秋天,曉曉考上了省城的師範,而莊家的門檻也差點被人踏破,說親的人絡繹不絕,有給莊小琴說物件的,也有看上曉曉想早點定下來的,他們除了附近的村民,還有鎮上幹部家的子女,當然也不乏那些剛剛靠擺攤發跡的“暴發戶”。
說媒的全憑一張嘴,好聽的張口就來,死的都能被他們說成活的。他們提到的那些人聽起來都很不錯,不是家境殷實,就是男方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再不濟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到最後莊母都快挑花了眼,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嫁女兒也能這麼累人,可比挑兒媳難多了。
其中一戶人家,父母都吃公家飯,兒子也在國營單位上班,莊母覺得配曉曉頂好了,於是就想要應下,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被難得回家來的兒子給打斷了。
“這種事還是先問問她們本人的意思,條件再好也不一定能看對眼。”莊熠十分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心裡已經恨不得把那些媒人全都轟出去,只不過考慮到還有個妹妹也馬上要嫁人,這才勉強讓自己客氣一點。
媒人一聽這話,當場就笑了說:“這麼好的條件哪能看不對眼啊,你們要是有意,明天就讓你家小女兒去鎮上跟人家見一面,這不就得了?”
“沒必要。”莊熠一口回絕,順帶反問道,“曉曉才考上大學,別的不說,對方等得起四年嗎?別說到時候有了別的想法,那就不好了。”
媒人的反應很快,立刻回道:“這有什麼關系,先把酒席辦了,等上完學再去扯證也一樣。”
莊熠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說:“那就更沒必要急這麼一時了,等將來快畢業了再來說親也一樣。要是學校裡同學都是單身,就她一個嫁了人,到時候被人笑話怎麼辦?省城可不比咱們鄉下,那裡的人想法跟咱們不一樣,出了門得入鄉隨俗,您說是不是?”
莊母聽兒子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就開口婉拒說:“剛剛光顧著高興,忘了還有這一茬,咱們小門小戶的,也不好讓人家等上四年,這事我看就算了。”
媒人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她分明見莊母已經動了心,誰想到被對方的兒子攪黃了,這下媒人錢拿不到,她嘴上就有些不客氣,說:“依我看,莊家嬸子也沒必要給女兒相看親事了,還是先給你家兒子解決了終身大事再說吧。”說完這話,她朝莊熠翻了個白眼,扭過腰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