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燕這會腸子都要悔青了。
她知道林子裡有不少小動物, 而肉類供應一向很緊張,只要是個肉就是緊俏貨, 她想著逮了小動物去賣, 肯定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於是鼓動了趙建設和她一起去林子深處檢視。
走到半途時,他們發現了一處陷阱, 正好一路上看到不少的野雞野兔, 趙建設就說他來把陷阱重新佈置一下。本來好好的, 突然他們面前出現了一群野豬, 兩個人嚇得魂都快沒了, 江文燕記得野獸怕火, 就問趙建設要了打火機,拿枯枝點著了火把,想要把野豬嚇退。
結果野豬是嚇到了, 卻是發了狂朝他們沖了過去, 兩人一看這架勢, 連忙慌不擇路地逃跑,半道上江文燕絆倒了趙建設,兩個人齊齊滾下了一旁的深溝, 要不是底下有灌木攔住了兩人,怕是這會他們已經粉身碎骨。
但現實也沒好到哪裡去,這山坡非常陡峭,徒手往上爬根本不可能,加上趙建設受傷昏迷, 江文燕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只覺得渾身發涼。一時間她恍惚又回到了前世,自己和丈夫形同陌路,連兒女都不待見她,而孃家那些親人也都生死不知,她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孤獨又無助。
正在她心灰意冷間,一條繩索突然從天而降,江文燕猛地抬頭,心口一下就狂跳起來——是他!
上輩子也是他,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只有他開口替她說了一句公道話。
此時此刻,江文燕瀕死的心又重新雀躍起來,他是來救她的嗎?
上面傳來叫喊聲,但江文燕全都充耳不聞,她出神地看著那張面孔,只覺得自己的付出都有了回報。
…………
“那女人是不是傻了?”周奎和莊熠在做簡易擔架,而旁邊的江文燕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們,眼神痴痴的,在周奎看來就跟丟了魂似的。
莊熠隨口應了一聲,只管手上用力將擔架紮緊,根本沒在意江文燕什麼情況。
周奎一心兩用,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擔架都做好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趕緊去幫忙把趙建設抬過來。
“他不會有事吧?”周奎看趙建設到現在都沒醒,就覺得情況可能不太好。
莊熠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等下快點下山找醫生看看。”說完示意周奎抬起擔架的另一邊,兩人就往林子外走去。
江文燕看見了,立刻跟了上來。
周奎瞅了眼身後,口中調侃說:“這趙建設該不會是英雄救美吧,自己昏迷不醒,那位看起來還活蹦亂跳呢!”
“得了。”莊熠橫了他一眼,“別盡說沒用的,省點力氣好好走路。”
事實上莊熠看過趙建設的傷勢,那些擦傷並不礙事,內傷應該也不嚴重,麻煩的是頭上那個包,至於兩個人怎麼會搞成這樣,這事和他無關,他也就不感興趣。
快到密林出口時,他們遇上了先前的同伴,對方見他們找到了人,立刻激動地圍了上來。下山的路上大家輪流抬著擔架,其餘人就揹著那些工具。
到了山腳時,遠遠望見村口圍了一群人,還沒等他們走近,就有腿腳快的村民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著山上的情況。
周奎扯著嗓門喊了聲“有人受傷了”,那些人才紛紛避開讓了道。
村長見他們抬著擔架,立刻讓村裡腿腳快的小夥去把赤腳醫生叫來,同時又讓人把牛車準備好,以防萬一要去醫院。
而大隊長早就跑到了擔架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著趙建設的名字。
莊熠和周奎打了聲招呼,隨後默默退出人群,找到莊父後兩人一起回了家。
路上莊父問他發生了什麼,莊熠就把看到的說了一遍,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對他來說關系不大,差別只在於趙建設能不能平安無事地醒過來。
回到家以後,莊母劈頭蓋臉把莊熠罵了一頓,罵完自己先紅了眼睛,嘶聲說:“你這麼不管不顧地跑上山,要是出了什麼事,讓我們以後怎麼辦?”
莊熠難得有些窘迫,他最不擅長應對這種煽情的場景,本想說自己可以應付得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好在一旁的莊父說起了趙建設昏迷的事,成功轉移了莊母的注意力。
莊母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趕忙圍著莊熠轉了一圈,等到確認他毫發無傷後,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裡。片刻後,她忽然問道:“那位江知青呢,不會也出事了吧?”
倒不是莊母關心江文燕,她只是覺得男女差別擺在那,一個大男人都受了傷,江文燕一看就沒多少力氣,能敵得過那麼多野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