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莊熠這人根本不知道憐香惜玉是何物,他也就江文燕摔倒的那一刻愣了一下,之後就權當作沒看見,目不斜視地從江文燕身旁繞了過去。
真真應了江文燕剛剛說的那句話,他就是個鐵石心腸的。
…………
但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莊熠能夠感覺到江文燕對他的執著,帶了一點瘋狂,還有義無反顧。可他想不明白,自己哪來那麼大的魅力?
雖說這個年代唯成分論,但村裡比他條件好的小夥多了去,他們有的家境比他強,有的性情比他溫和,他想不出江文燕到底是哪根筋搭錯,會對一個根本不熟悉的人生出好感。
就算是一見鐘情,好歹也有個“見”的前提,但他和江文燕第一次見面就很不愉快,換做別的人很可能在心裡留下疙瘩,偏偏江文燕如此與眾不同,不僅不記仇,還看上了他?
如果他是名人就算了,可出了涇柳村,根本沒人認得他,江文燕對他的興趣來得莫名其妙。
為了不冤枉一個好人,莊熠耐下心來觀察了江文燕,然後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江文燕的農活幹得還不錯,她對農具很熟悉,知道怎麼樣使力可以事半功倍,也知道如何避免農具對自己的傷害,但是她表現的就像個半吊子,勞作時也就比那些女知青稍稍好一些。
還有一點,可能江文燕自己都沒發現,她骨子裡透著一種不足為外人道的優越感,不管是面對鄉裡來的領導,還是普通的村民,她眼底深處都有一種瞭然於胸的沉著。
可是江文燕今年才十五歲,那種滄桑的眼神不該出現在一個充滿朝氣的小姑娘身上,哪怕她遭受了生活的磨難,在這樣一個年紀,往往都對未來充滿希望。
莊熠仔細琢磨,最後想到了一種可能。
而這個時候,江文燕正忙著和張冬梅較勁,莊熠冷眼旁觀,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說起來,張冬梅作為第一批來的知青,又是主動要求下鄉,大家對她印象很不錯,而她平日裡也會做人,雖然幹活不怎麼樣,但對村裡的小孩十分大方,同時也願意教姑娘們一些城裡的打扮,大家在羨慕嫉妒之餘,對她也算和藹可親。
但是,張冬梅卻是江文燕上輩子最恨的人之一。
同樣是知青,兩人年齡也十分相近,免不了要被人比較。按理說,江文燕更年輕,長得也更好看,應該更受歡迎才對,可就因為家庭成分不同,張冬梅可以昂首挺胸地說自己是來學習的,而她江文燕就得夾緊尾巴做人,只因為她是來接受改造的。
人最怕就是比較,江文燕處處輸給不如自己的張冬梅,心裡早就起了疙瘩,後來又得知自己嫁的男人原本也追求過張冬梅,這層疙瘩就變成了肉中刺,可惜到死她都只能活在對方的陰影之下。
這次有機會重來,江文燕一開始就將張冬梅列為了黑名單,她原本打算拿下莊熠後再去處理張冬梅的事,可事與願違,莊熠完全不配合,還連番打擊她,她心中鬱郁寡歡,就想先拿張冬梅開刀。
而張冬梅經過一年多的廣撒網,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村長家的兒子,李富貴。
這李富貴今年剛滿二十,長得身體強壯,眉目英挺,在一眾對張冬梅獻殷勤的小夥裡,算是條件最好的,而他本人有一點點憨氣,比其他小夥子更加實誠,張冬梅左挑右選,最後還是看中了他。
與此同時,村長得知了兒子的想法後,也想方設法打聽清楚了這位知青的來歷,得知她家裡是繼母當家,原本的疑慮就打消了。
這門親事算是你情我願,雙方家庭也沒有什麼短板,而張冬梅給家裡去的信很快來了迴音,說是讓她自己做主,同時附上的還有一些票據和金錢,算是給張冬梅的嫁妝。
這麼一來,事情馬上就可以定下,村長家裡也開始忙活起來,一邊準備新房,一邊讓人打新傢俱,力爭在農忙過後就把兩人的婚事辦了。
原本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缺的少的,村長都想辦法弄齊了,只等收成過後,就給兩人辦酒。
但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事情突然生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