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從小伺候著她長大,如何不曉得這一點。她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是沒用的,也就不提了。只是,她還是有些心神不寧的,對上了陳緩緩的視線,也是下意識地就避開了去,好像生怕被她看出什麼來似的。
陳緩緩卻以為她是在為自己擔心,於是笑道:“我沒事兒的,你別老這麼皺著眉。”
月芽勉強笑了下。
她這一笑,卻叫陳緩緩瞧出了些端倪來。“怎麼了,這麼愁眉不展的?”她問。
月芽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陳緩緩湊近了她一些,一挑眉:“真沒什麼?”
“……”月芽無奈,只得一面扒了車窗,一面道,“我說了,小姐你可別生氣。”
陳緩緩見她跟只壁虎似的趴在那裡,不由得好笑道:“你先說。”
月芽嘆了口氣,稍稍整理了下思緒,便道:“其實,蔡小姐找到我的時候,我和小滿她們正看隔壁那些人玩射柳。小姐你知道嗎,那朱老爺今年得了盆豆綠牡丹,還將那豆綠牡丹做了彩頭,誰要是在射柳中拔得頭籌,那豆綠便是他的了。”
陳緩緩如何不曉得,豆綠牡丹乃是花中名品,千金也難買,拿出來做個遊戲的彩頭,那朱老爺果真是大方。
“有了名花做彩頭,那些公子哥們,自然是都想要去試一試的了。咱們家少爺,還有顧公子,也都去了。”
“哦?哥哥和顧公子也去了?”陳緩緩饒有興致道,“那結果如何?誰贏了?”
月芽哭喪著一張臉,道:“我這還沒看到後面呢,就給蔡小姐抓走了。”
“……”這回輪到陳緩緩無語了。
“不過,”月芽小心翼翼道,“我們走的時候,那朱家大小姐不知是從哪裡躥了出來,驚了顧公子的馬……”
“什麼?”陳緩緩下意識地就想要站起來,卻不想頭給車壁打了一下。
“小姐?”月芽這下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忙過來看她撞得如何了。
“我沒事兒。”陳緩緩按下了月芽的手,只問道,“那顧公子呢,他有沒有事?”
“小姐放心吧。”月芽道,“顧公子功夫好得很,一點事也沒有。倒是……”她欲言又止。
“倒是什麼?”
月芽深吸一口氣:“倒是那朱大小姐,摔在了地上。”
陳緩緩等了半天,也不見月芽再往後說,於是一攤手,問道:“那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就被蔡小姐拉走了啊。”月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蔡小姐還說,摔了活該呢。”
陳緩緩當然能想象地出,蔡寶瓶說這話的時候,是怎樣的滿心愉悅,只是,顧洛是怎麼做的呢?他是不是像當年安慰自己那樣,去安慰那朱文慈?甚至,甚至是抱她回去?這麼一想,她的手就緊緊地抓了衣角。那樣的眾目睽睽之下,他要是真那般的舉動,那……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她拼命地搖了搖頭,好把那些胡思亂想,全都甩出去。
“月芽,我頭疼。”她靠上了月芽的肩,可憐兮兮道。
“小姐睡會吧。”月芽拿過了車裡備著的一條薄毯,替她蓋好。“這回去還有好一程呢,睡吧,到了我再喊你。”
陳緩緩依言閉上了眼。